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袋烟的功夫,也可能是一个时辰。
李山河是被冻醒的,还有脸上火辣辣的疼。
“连长!
连长!
醒醒!
醒醒啊连长!”
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年音在耳边喊,巴掌拍在他脸上,啪啪作响。
李山河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一张稚嫩的脸蛋凑在跟前,鼻头冻得通红,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是学生兵林书远。
他记得这小子,济南一中的,算盘打得贼溜。
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楚,不远处的枪炮师震得耳根子疼,李山河已经可以断定,他真的穿越了,脑子一阵刺痛,记忆融合完毕。
既来之,定要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绝不辜负先辈的牺牲。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小明,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书…书远?”
李山河嗓子眼跟冒烟似的,又干又疼。
他想动,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尤其是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连长!
您醒了!
太好了!”
林书远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咱们…咱们被打散了,赵班长带着我们几个跑出来了,跑到这界首小站了…”
界首站?李山河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冰冷的砖墙上。
环顾四周,心又沉了下去。
这是一处废弃的火车站,候车室半边顶都没了,呼呼地灌着北风。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二三十号人,都是他的兵,个个带伤,冻得嘴唇发紫,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赵大夯靠着墙坐着,大腿上胡乱缠着布条,渗着血,脸色跟死人一样白。
站台外头,铁轨上歪七扭八地停着几节运货的闷罐车皮,黑黢黢的,像几口巨大的棺材。
“就…就剩这点人了?”
李山河声音发颤。
林书远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掉:“跑散了…好多兄弟…都没了…”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愤怒涌上来,堵得李山河说不出话。
他娘的韩复榘!
老子草祖宗十八代!
“连长!
您看!”
林书远指着那几节车皮,声音带着点希望,“俺们撬开看了!
是粮!
满满的高粱!
可…可他娘的全冻成冰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