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的水波在暮色中翻涌,宛如一条沉睡的巨蟒缓缓苏醒。
我蹲在龙门石窟的观景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石栏。
栏杆上那些被岁月磨平的纹路,仿佛是时光留下的密码,诉说着千百年的沧桑。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天气预报上的&bp;“月全食”
&bp;三个字被我反复放大,直到像素模糊成一片灰白。
“陈老师,真要等吗?”
&bp;实习生小张抱着三脚架,羽绒服拉链卡在下巴上,说话时白气顺着领口往里钻。
他的目光不安地扫过空荡荡的石阶,仿佛担心黑暗中会突然窜出什么东西。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墨蓝色的天鹅绒上已经缀满了疏星。
西山的轮廓像一头伏卧的巨兽,龙门石窟恰好位于巨兽的额头,俯瞰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滇池。
“再等等,”
&bp;我调整了一下相机焦距,镜头里的湖面正逐渐暗下去,“血月难得一见,对研究明代石窟光蚀现象很重要。”
话虽如此,我的心跳却不合时宜地加快了。
三天前收到的那封匿名邮件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泛黄的信纸扫描件上,用毛笔写着一行诡异的小楷:“血月现,龙门开,倒影噬人。”
&bp;发件人地址是一串乱码,追查源头时只显示来自滇池底的信号塔&bp;——&bp;一个早就被淹没在水下的废弃设施。
小张突然&bp;“啊”
&bp;了一声,我猛地回头,看见他正指着天空。
一轮暗红色的圆月正从云层中挣脱出来,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像一只巨大的瞳孔注视着大地。
滇池的水面瞬间被染成血海,波光粼粼的不再是银色,而是一片片晃动的暗红。
“快拍!”
&bp;我按下快门,连续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山间格外刺耳。
取景器里,石窟的轮廓在血月下呈现出奇怪的扭曲,尤其是那尊开凿在悬崖上的魁星像,手中的朱笔似乎正慢慢转向湖面,笔尖的阴影在岩壁上蠕动,仿佛有了生命。
就在这时,相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我拍了拍机身,余光瞥见湖面的倒影&bp;——&bp;血月在水中的镜像竟然是残缺的,缺口处隐约有个黑色的人影在游动,长发散开像水藻一样飘荡。
“小张,你看水里!”
&bp;我抓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羽绒服下绷紧的肌肉。
小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那是……&bp;人?”
水面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穿着明代服饰的宽袖长袍,在暗红色的水波中缓缓旋转。
更诡异的是,它的动作和悬崖上的魁星像完全同步,仿佛水下藏着一面无形的镜子。
当魁星像的朱笔指向天空时,水中人影的手也随之抬起,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在摇晃。
“是……&bp;锁链?”
&bp;小张的声音在发抖。
我突然想起地方志里的记载:明代工匠杨汝兰开凿龙门时,曾在崖底发现过一具铁链锁着的女尸,服饰华贵却面容溃烂。
当时的记载语焉不详,只说后来将尸体沉入滇池,从此每到月圆之夜,崖下便会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