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鼎记 第46章 施策与萌芽

崇祯十二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比往年更早一些。冰雪初融，万物复苏，大明帝国在经历了一场近乎脱胎换骨的血火考验后，也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朝堂之上，以首辅孙承宗、户部尚书毕自严、兵部尚书李邦华、工部尚书倪元璐、左都御史史可法等为代表的一干贤臣，正竭力将皇帝的意志转化为治国安邦的实际政策。辽东的巨大胜利，不仅洗刷了多年的屈辱，更极大地增强了朝廷的威望和动员能力。

毕自严奏报：“陛下，去岁虽战事频仍，然因新政推行，商税、盐税增收，加之抄没通虏奸商之家产，国库尚算充盈。辽东屯田已初步规划，只待沈阳一下，即可大规模迁民实边。各地水利、驿路修缮工程，亦可在春耕后陆续展开。”

李邦华接口道：“兵部已按新制，于各省督卫营基础上，开始遴选精锐，编练新军。大明皇家武备学堂第三批学员即将毕业，可充分补充至各军担任基层武备官。火器局产能倍增，新式燧发火铳已开始大量装备京营新军。”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军事胜利是骨架，而内政改革与国力提升才是血肉。他特别关注的是人才的选拔与思想的引导。

国子监祭酒出班奏道：“陛下，今岁科举，已按旨意加重了策论与实务考核，题目涉及农政、水利、算学、刑律。中试举子，将先至各县观政实习，再量才授官。诸多有志学子，皆以投身实务、报效国家为荣。”

《皇明日报》如今已是帝国舆论的旗帜，其主编亦是春风得意，向皇帝汇报着：“陛下，近日报纸连载辽阳之战、通州大捷之详细战报，颂扬将士英勇，阐发‘国在家前’、‘卫国保家’之精义，民间反响极其热烈。各地茶馆酒肆，百姓皆言国事，以投军报国、纳税输粮为荣。此前种种‘议和’、‘迁都’之谬论，已无立足之地！”

然而，阳光之下总有阴影。朝堂的角落里，并非所有人都为这帝国的新生感到欢欣鼓舞。以衍圣公府为首的曲阜孔家，虽表面上对朝廷歌功颂德，但私下里，却对《皇明日报》宣扬的“民智已开”、“务实求真”之风深感不安，对朝廷新政中削弱士绅特权、提升工商地位、甚至质疑某些理学教条的做法颇有微词。一些与孔家关系密切的旧派文人，开始在诗文中含沙射影，批评朝政“重利轻义”、“有违圣人之道”。这些暗流，虽未成气候，却已引起了朱由检和锦衣卫的注意。皇帝只是冷眼旁观，将这些记录在案，等待着彻底清算的时机。

与此同时，位于京郊的集策斋，首席科学家宋应星正带领着一个庞大的团队，进行着日以继夜的研究。这里汇聚了来自大明各地乃至少数被高薪聘请的泰西学者。格物、致知的精神在这里蔚然成风。根据皇帝的指示和战争中的经验，他们的研究重点集中在：改良炼钢法以期制造更坚韧的炮管和火铳；优化火药配比提升威力；设计更轻便、射程更远的野战火炮；利用新式数学工具计算弹道；甚至开始了对原始蒸汽动力的探索性实验。徐光启虽已故去，但他播下的种子，正在宋应星等人的耕耘下，茁壮成长。

西域，叶尔羌汗国以北的广阔地域。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马守应等部联军，在足智多谋的李岩策划下，巧妙地周旋于叶尔羌、准噶尔（葛尔丹势力初兴）、乃至悄悄南下的罗刹（沙俄）探险队之间。他们以战养战，地盘不断扩大，闯军中的各路悍将也在不断的征伐中成长迅速，罗汝才、李过、孙可望、李定国等人皆是威振西域，尤其是小将李定国，那是在西域地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通过一年多的发展已在这片混乱之地站稳了脚跟，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没有人知道，这支看似与大明为敌的流寇武装，其军械补给中，偶尔会出现一些来源神秘、质量上乘的物资，李岩每次呈报这些物资时总会让李自成甚感欣慰。

西南边陲，一些土司政权和周边小国，见大明主力北调，也开始在边境地区制造事端，试探着这个庞大帝国的反应。然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大明边防军在得到武备学堂毕业生和新式火器装备补充后，反应速度与战力已非昔日可比。秦良玉的白杆军也在逐步的提升战力，作为西南的一支重要力量，朱由检也是不吝嘉奖，待遇也远超一般的军队，秦良玉也多次为此上书表示感激之情，家中子弟也多在军中为国效力。

扫清西南，改土归流，是下一步的宏大战略，已在布局中。新任的云贵总督已得到密旨，对外来挑衅者予以坚决打击，彰显帝国威严。

春风吹过辽东大地，积雪消融，露出黑褐色的土壤。张之极与卢象升的大军已完成对抚顺的合围。总攻的命令即将下达。而在遥远的日本海，大明的使者和间谍正在紧张活动，一场围绕朝鲜命运与东亚霸权的暗战与明争，已然拉开了序幕。

崇祯十二年，注定仍将是一个在刀光剑影与励精图治中，深刻塑造帝国命运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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