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全部 玄幻奇幻 都市白领 武侠仙侠 言情说爱 军事历史 游戏竞技 排行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悠悠小说网 > 游戏竞技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 第101章 梅宴闲语笺上心

暮冬的风卷着碎雪,刚落至韩府朱红大门前便被暖意消融。苏氏一身月白织金暗纹锦袍,鬓边仅簪一支素银梅簪,神色温和却难掩几分敛藏的审慎——梁家正值多事之秋,这场风靡京城的梅花宴,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寻常交际,半点不敢张扬。她左手牵着怯生生攥着她裙摆的闹闹,右手虚扶着身侧的婉儿,身后跟着眉眼沉静的林苏,一行人踏着铺就的青石板,穿过缀满寒香的梅林,步履轻缓。

府中丫鬟早已候在廊下,见苏氏一行人到了,忙上前躬身行礼,引着几位夫人去了正厅。苏氏略坐片刻,与相熟的几位世家夫人寒暄几句,递过备好的薄礼,又将婉儿闹闹和林苏带到众人面前见礼,语气平淡地说着“小女顽劣,叨扰各位了”,便借着“孩子们心性好动,想瞧瞧园中梅花”的由头,托付韩府丫鬟引着三个姑娘去后园寻韩家小姐们说话。

引路身着青缎比甲,眉眼清秀,却是韩大公子的嫡女韩瑾瑜。她年方十二三,与婉儿相仿,生得一副明丽眉眼,眉尾微微上挑,不似寻常闺秀那般柔婉,行动间步履轻快,抬手引路时,袖口微扬,竟自带一股爽利大气,倒像是常年跟着父兄见过些世面的模样。“疏儿妹妹,婉儿姐姐,还有这位小妹妹,随我来便是,暖阁里烧着银霜炭,最是暖和,姐妹们也都在那儿等着呢。”她声音清亮,说话不拖泥带水,引着三人穿过曲径通幽的梅林,枝桠间的白梅开得正盛,花瓣莹白如脂,落雪沾在枝头,与梅花交映,寒香沁人心脾。

暖阁坐落在梅林深处,是一间雅致的竹制小筑,四面糊着透光的鲛绡,阁内四角各燃着一盆银霜炭,火光跳跃,将整个屋子烘得暖意融融。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梅花糕莹白软糯,梅花酱色泽嫣红,还有一壶温着的梅花酿,酒香混着梅香,清雅宜人。阁中已坐着几位世家小姐,见她们进来,都纷纷起身见礼,你一句“韩姐姐今日倒来得早”,我一句“梁家妹妹许久不见,越发清俊了”,几句寒暄客套,倒也显得热闹。

韩瑾瑜陪着说了几句闲话,目光却频频落在林苏身上,不多时便寻了个“想请梁家妹妹们瞧瞧窗外的白梅”的由头,轻轻拉了拉林苏的衣袖,示意她到窗边说话。婉儿会意,牵着闹闹去了外面。

窗边恰好对着一树开得最盛的白梅,枝桠斜斜探出,花瓣簌簌飘落,落在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韩瑾瑜望着那树白梅,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眉眼渐渐沉了下来,语气里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唏嘘,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林苏耳边道:“梁四妹妹,不瞒你说,今日特意请你来,实是有几句心里话,想问问你。”

林苏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窗沿上的落梅,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沉静。

韩瑾瑜顿了顿,左右瞥了一眼,见无人留意这边,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怅然:“赵家姐姐赵明月,你们可知晓?她……要远嫁了,嫁去西南边境,从此再难回京城。”

这话一出,不远处放哨的闹闹先眨了眨眼,小眉头微微蹙起,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她对赵明月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某次宴会上见过一面,是位身着青裙、谈吐雅致的姐姐,听人说极有才华,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记忆了。

婉儿却心中猛地一动,手中的梅花顿了顿。赵明月,她怎会不知?那是她私下传递书稿时最得力的闺房姐妹,两人常常借着送点心、赠诗集的由头,偷偷交接那些“离经叛道”的话本,彼此心照不宣,是难得的知己。如今听闻她要远嫁,婉儿心中又惊又怅,却也只能压在心底,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韩瑾瑜没有留意到她们三人的神色变化,只顾着顺着自己的心思往下说,脸上没有半分即将接手“要事”的喜色,反倒牵起一抹复杂的苦笑,眼底藏着几分迷茫与不甘:“她这一走,之前负责传递书稿的位置,便空出了一个。赵姐姐临走前托人给我带了话,说觉得我性子合适,想让我去顶了这个缺。”

她微微抬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林苏,那眼神里藏着炽热的向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我自幼便喜欢读书,尤其仰慕你们新写的那些传奇话本,最爱的便是《女驸马》。我总觉得,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子,未必只能困于深宅后院,做些女红持家的琐事,我们也能像男子那般,建功立业,活出自己的模样。我原以为……原以为冯素珍能一直在那个位置上,能为我们这些女子争一口气,能让世人看看,女子亦有风骨与才华。”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压抑的激动:“我特意托了好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到《女驸马》的底稿来看,才发现,那故事根本不是出自公主府之手。我对着那底稿看了一夜,心中感慨良久——那样离经叛道,却又那样畅快淋漓的结局,为何无人再写?我们……我们这些女子,为何就不能像故事里的冯素珍那样,挣脱束缚,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请大家收藏:()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话问得大胆,几乎是踩着当下礼教的边界,若是被外人听去,便是大逆不道的言论。韩瑾瑜说完,自己也轻轻喘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又有几分破釜沉舟的坦荡——她憋这话,已经憋了太久了。

林苏尚未开口,婉儿便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几分孩童的通透:“韩姐姐,那样的故事……若是写下去,怕是要被官府禁掉的。”她年纪虽小,却也从乳母和母亲的闲谈中隐约得知,有些话题是万万不能提及的,有些故事,只能藏在暗处,悄悄流传。

韩瑾瑜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甘,随即又被深深的了然取代——婉儿说得没错,这便是她们身处的世道,容不下女子的野心,容不下离经叛道的念想。她沉默了片刻,指尖紧紧攥着衣袖,仿佛在积蓄着什么力量,忽然,她缓缓抬起手,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张折得整齐的花笺。

花笺是上好的雪浪笺,质地细腻,上面用清秀却带着几分力道的小楷写了几行诗,墨色浓淡相宜,笔画间既有闺秀的雅致,又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刚劲。“既然不能写旧的,不能续写冯素珍的故事,我便想着改新的。”她将花笺轻轻递到林苏手中,唇角扬起一丝倔强的弧度,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又有几分不安,“你们看看,这是我改的,是穆桂英挂帅之前,得知杨宗保死讯时的诗句。”

林苏伸手接过花笺,指尖触到那微凉的纸张,还有墨迹未干的淡淡墨香。婉儿也凑了过来,闹闹更是踮着脚尖,小脑袋凑在两人中间,好奇地盯着花笺上的诗句。

只见那诗句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全然一改以往话本戏曲中穆桂英得知死讯后的纯粹悲愤与复仇之火。以往的版本里,穆桂英总是那般英勇无畏,得知杨宗保战死,便立刻披甲上阵,誓要为夫报仇,为家国雪恨,仿佛她天生便是铁石心肠,不知痛苦为何物。可韩瑾瑜的诗句里,却将这份痛苦剖解得淋漓尽致——既有痛失爱侣的撕心裂肺,有对命运不公的声声质问,更有“忠君爱国”与“夫妻情深”被同时撕裂后的虚无与幻灭。

“铁血染尘沙,孤枪映落霞。君魂归何处?空留镜中花。”一句诗,便写尽了她的绝望;“未报家国恨,先丧枕边人。两难皆是命,寸寸断肝肠。”又道尽了她的挣扎。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复仇的誓言,只有一个女子在巨大悲痛中的无助与茫然,将那位叱咤风云的女英雄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剖白在世人面前。

婉儿看着看着,渐渐怔住了,手中的梅花悄然滑落,落在衣襟上也未曾察觉。她读了无数遍穆桂英的故事,早已习惯了那位英姿飒爽、无所不能的女将形象,却从未想过,传说中的穆桂英,也会有如此绝望无助的时刻,也会在家国与爱人之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韩瑾瑜静静地看着她们的反应,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轻声说道:“我总觉得,英雄并非天生便是英雄。她们也会痛,也会绝望,也会有脆弱无助的时候。写出她们的痛,写出她们的绝望,并不会损害她们的英名,反而能让她们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被供奉起来的、冷冰冰的符号。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里染上几分落寞,“这样的诗句,这样的心思,恐怕也只能我们几个私下看看,断不敢让人外传的。”

林苏捏着那张花笺,只觉得手中的纸张重若千斤,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抬眼看向韩瑾瑜,只见这位姑娘的眼中,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那火苗虽微弱,却异常坚定,是不甘被世俗规则湮灭,不甘被礼教束缚的渴望,是对自由与自我的执着追求。

她忽然想起了赵明月的远嫁——那位同样有才情、有想法的姑娘,最终还是没能挣脱联姻的命运,只能远走他乡;想起了韩瑾瑜的顶替,明知传递书稿是件凶险的事,明知那些话本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祸端,却依旧愿意接手,只因心中那份对文字的热爱,对自由的向往;想起了《女驸马》的风靡,想起了韩瑾瑜对穆桂英的重新诠释……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却都指向了同一个核心——在这个封建礼教森严、女子地位低下的时代,依然有这样一群女子,她们没有选择逆来顺受,没有甘愿困于深宅后院,而是在仰望星空,在思考自身的命运,在用她们力所能及的方式,悄悄表达着对世俗的不满,对自由的渴望,对平等的追求。她们就像这寒冬里的白梅,顶着风雪,依然努力绽放,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寒香。

林苏缓缓抬起头,迎上韩瑾瑜眼中那充满探寻与迷茫的目光。她没有直接回答关于《女驸马》为何无人续写的问题,也没有回应女子能否活出自己模样的质问,只是紧紧捏着那张花笺,目光落在那些泣血的诗句上,缓缓开口,声音清浅却坚定,带着意味深长的力量:“韩姐姐改的诗极好。真正的力量,或许不在于无视痛苦,不在于假装坚强,而在于……认清绝望之后,依然选择提起那杆银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请大家收藏:()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话,既是对穆桂英的解读——她终究会从绝望中走出,披甲上阵,扛起家国重任;也是对韩瑾瑜心中迷茫与不甘的回应——纵然世道不公,纵然礼教森严,纵然前路凶险,只要心中那簇火苗不熄,便终有挣脱束缚的可能。

韩瑾瑜浑身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一般,怔怔地看着林苏,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豁然开朗。她原本以为,这位年纪尚小的梁四姑娘,不过是借着公主府的名头,才能参与到那些传奇话本的创作中,却从未想过,她的见识与心性,竟如此通透,如此坚韧,远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书稿她是主写吧。

韩瑾瑜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林苏,轻声说道:“我想带你去见见一个人,但在此之前呢,我们得先稍微打扮一下哦。”说完,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林苏有些疑惑地看向韩小姐。

只见韩瑾瑜继续解释道:“其实啊,那些被你的诗句并不是我写的啦!它们真正的创作者可是我的四婶婶,四婶婶那里有点,唉!去了你就知道了。但无论如何,她一直都很想见见你呢!”

韩瑾瑜的话音落下,林苏指尖捏着花笺的力道微微一紧。带她见人?还要换衣服?再联想到那句“诗句不是我写的”,饶是她心性沉稳,也不由得心中一动——能将穆桂英的绝望与挣扎写得那般入木三分的“四婶婶”,究竟是何人物?而含糊说辞,又藏着怎样的隐情?

她抬眸看向韩瑾瑜,清澈的眼眸沉静如潭,不见半分好奇的浮躁,只带着几分审慎的衡量。那目光落在韩瑾瑜脸上,仿佛要穿透她急切的神色,看清这邀约背后的风险与诚意。韩瑾瑜被她看得微微一窒,随即眼神愈发坦荡,眉梢眼角藏着急于分享秘密的焦灼,又因行事需谨慎而刻意压着心绪,那份矛盾的急切,倒不似作伪。

“为何要见我?”林苏没有绕弯子,声音清浅却直接,落在寂静的暖阁一角,带着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韩瑾瑜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布料,左右瞥了眼正在闲话的其他小姐,才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四婶婶她……平日极少见外人,性子也有些孤僻,府里人大多不敢轻易叨扰。但她读过你写的《女驸马》,也听过你改编的杨家将故事,”她顿了顿,努力回忆着四婶婶的原话,眼神里添了几分郑重,“她说,‘能想到这些,做出这些的,不该是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小女孩’。她心里攒了些话,想亲自问问你。”

林苏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这位四婶婶,并非被诗句的文采打动,而是透过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故事,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藏在表象下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思维内核。那不是简单的才情,而是对女子命运的深刻思考,是对世俗规则的隐性质疑。这是一种隔着重重礼教迷雾的、灵魂层面的辨认,比任何知音之遇都更显珍贵。

危险吗?林苏飞快地权衡着。在韩府内宅,以千金之身伪装成丫鬟,去见一位身份微妙、被刻意“边缘化”的长辈,一旦败露,不仅会累及韩家颜面,她自己也可能落得个“言行失据”的非议,甚至给梁家惹来麻烦。

值得吗?这个问题几乎无需思量。在这个女子大多困于闺阁、思想被礼教束缚的时代,一个能写出那般泣血诗句、又能看透她行为背后深意的女性,如同茫茫沙漠中的一汪绿洲,太过罕见。她或许是一个潜在的、极其重要的“同类”,或许只是一位能理解她部分理念的知音,但无论如何,这份相遇的可能,都值得她冒一次险。

“好。”林苏的回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话音落下时,她已轻轻将那张花笺折好,收入怀中——这既是信物,也是一份默契的见证。

韩瑾瑜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下,眼底瞬间漾开真切的笑意,她立刻转头看向立在暖阁角落的贴身婢女。那婢女约莫十五六岁,眉眼沉静,一看便知是心腹,见状立刻上前两步,从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取出两套衣裳——皆是最寻常不过的青布棉裙,针脚细密却无半分纹饰,还有两块素色头巾,布料粗糙,正是府中最低等丫鬟的穿戴。

“委屈梁四妹妹了。”韩瑾瑜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褪去自己身上的水红绫罗裙,换上粗布棉裙,动作间不见半分千金小姐的娇矜,反倒透着一股利落爽快。她又拿起头巾,将头上的珠翠发簪尽数遮住,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小截脖颈,转眼便没了方才的明丽贵气,活脱脱一个低眉顺眼的普通丫鬟。

林苏也不含糊,抬手解开腰间的玉带,脱下那件虽素雅却用料考究的软缎外衫——那料子是江南贡品,触手温润,边缘还绣着极淡的缠枝莲纹样,是母亲特意为她准备的宴服。她将外衫叠好递给韩瑾瑜的婢女,接过粗布棉裙套上,裙摆扫过地面,带着布料粗糙的触感,与平日里的锦衣玉食截然不同。又取过头巾,仔细包住发髻,将发间的银饰藏得严严实实,只留几缕碎发落在颊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请大家收藏:()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两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千金,不过片刻光景,便成了两个不起眼的丫鬟,站在暖阁角落,混在来往伺候的下人堆里,竟无半分违和。

韩瑾瑜转头看向婉儿和闹闹,语速极快地交代:“你们就在这儿陪着各位姐姐说话,若是有人问起我和梁四妹妹,就说我们去偏院更衣,片刻就回来。”婉儿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也知道此事不宜多问,只能懂事地点了点头,悄悄给林苏递了个“万事小心”的眼神。闹闹则被桌上一盘刚端上来的枣泥山药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小手已经伸到了盘子边,闻言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只顾着往嘴里塞点心,压根没留意到两位姐姐的异常。

一切准备妥当,韩瑾瑜对着婢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下应付场面,自己则领着林苏,微微低着头,敛声屏气,混进了一队正往暖阁外送茶水的丫鬟队伍中。两人学着其他丫鬟的模样,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步伐轻缓,目不斜视,顺着回廊一路往外走。

穿过喧闹的前院,走过几道雕梁画栋的回廊,人迹渐渐稀少,周遭的氛围也愈发清幽。起初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笑语声,到了后来,只剩下风吹过廊下宫灯的轻响,以及两人细碎的脚步声。路面也从平整的青石板,变成了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两旁的景致从繁华的庭院,换成了茂密的灌木丛和几株落尽了叶的老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草木气息。

林苏心中愈发了然。这位四婶婶在韩家的地位,恐怕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微妙——既没有被苛待,却也显然不处于权力核心,更像是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边缘化”了,如同被遗忘在角落的陈设,安静地存在着,却无人问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处小小的院落,被几竿翠竹环绕着,竹影婆娑,遮挡了大半阳光,更添了几分冷寂。院落的木门是普通的杉木所制,没有雕花,也没有漆色,只透着木头的本色,虚掩着一道缝隙,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人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韩瑾瑜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中的紧张与郑重。她转头看了林苏一眼,见她神色依旧平静,便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院落的沉寂,也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世界。院子里死气沉沉。时值年关,韩府其他地方无不张灯结彩,仆从如织,唯独这里,仿佛被喜庆遗忘,或者说,是被刻意隔绝在外。青石板缝里探出枯黄的杂草,廊下空无一人,连个洒扫的粗使婆子都不见踪影。最令人心悸的是,正屋的窗户竟都用厚厚的木板从外钉死了,只留下些许缝隙透光,像一只只被困住的、绝望的眼睛。

韩瑾瑜对此似乎习以为常,她拉着林苏,熟门熟路地绕到屋子侧面,那里有一个相对低矮、用于通风换气的小天窗,位置隐蔽。韩瑾瑜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决绝:

“踩着我上去。兰芳就是这样的,让我踩着她进去的。”

兰芳?是刚刚送衣服的小丫鬟。林苏心中疑窦丛生,但事已至此,她没有退缩。她深吸一口气,道了声“得罪”,便小心翼翼地踩上韩瑾瑜并不宽阔的肩头。

韩瑾瑜咬牙用力,稳稳站起。林苏伸手够到那天窗的边缘,用力一推,竟真的推开了。她双手用力,纤细的身体如同猫儿一般,灵活地翻了过去。

屋内的寂静比院外更甚,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林苏落地时踩着厚厚的床褥,绵软的触感与屋外的冷硬形成鲜明对比,显然是早有准备。她借着从木板缝隙与天窗漏进的几缕微光,打量着周遭——陈设极简,只有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半人高的书籍,纸页泛黄,看得出是常年翻阅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卷的油墨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药香,那味道不浓烈,却像一根细针,悄悄刺着人的神经,透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就在她凝神观察之际,里间的素色布帘被轻轻掀开,一道窈窕清瘦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逆着微光,林苏先看到的是那近乎单薄的轮廓,一身素白衣裙,没有任何纹饰,素净得如同冬日未染雪的寒梅,却又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待她缓缓走近,光线渐渐勾勒出她的眉眼,林苏不由得一怔——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并非闺阁女子常见的温婉明媚,而是如冰雪雕琢、月华凝聚般的清冷,眉如远山含黛,目似寒潭凝雾,鼻梁秀挺,唇瓣削薄,组合在一起,竟生出几分孤高绝尘的疏离感,仿佛这尘世的一切喧嚣与她无关,她自困在一方无人能及的天地里。

只是那份美太过苍白,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久不见天日,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唯有那双眼睛,幽深如古井,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孤绝,有怅惘,还有一丝被岁月磨得近乎麻木的沉寂,却在看向林苏时,悄然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请大家收藏:()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她看着林苏,清冷的脸上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丝友善的弧度,嘴角微微牵动了几下,那动作却显得格外生疏僵硬,像是生锈的零件在艰难运转——仿佛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笑过,早已忘记了如何用笑容表达善意。

她张了张嘴,嘴唇翕动了数次,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的、沙哑的气音,却没能立刻吐出完整的字句。林苏耐心地站着,没有催促,只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直到过了足足好几息,一个极其沙哑、滞涩,仿佛被岁月锈住的声音,才极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从她唇间艰难吐出来:

“我……叫……顾、廷、灿。”

顾廷灿!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猛地劈在林苏心头,让她浑身一震,指尖瞬间冰凉。她怎么会忘了?韩府四爷的妻子,正是宁远侯府顾家的女儿,是顾廷烨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眼前这个被囚禁在幽院里、连说话都如此艰难的绝色女子,竟然是明兰丈夫的妹妹,是她名义上的“小姑子”!

林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嘴唇上,那唇瓣色泽偏淡,说话时开合的幅度极小,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在耗费极大的力气。那绝不仅仅是性格清冷、不喜言语,而是一种长期失语后的迟钝与陌生——她仿佛在一片漫长到没有尽头的寂静里独自待了太久,久到连语言这项本能,都快要被遗忘,久到声带都变得僵硬,每一次发声,都要冲破层层阻碍。

一瞬间,韩瑾瑜那句个“唉”字有了清晰的答案。这哪里是简单的性格孤僻?分明是被软禁在这方寸之地,是精神与言语的双重囚禁!那些泣血的诗句,那些对命运的质问,原来都源于这样一场不见天日的禁锢。林苏只觉得心头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涌上胸口——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如此通透敏锐的灵魂,竟被如此残酷地困在这幽院之中,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凤凰,空有一身华彩,却无处可飞。

顾廷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震惊,眼中那丝涟漪渐渐散去,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她静静地看着林苏,目光依旧幽深,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林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舒缓,如同春日融雪的溪水,生怕稍重一点,就会惊扰了眼前这株脆弱的寒梅:“韩四夫人,我是梁玉潇(林苏)。您……想见我?”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说得清晰柔和,目光坦诚而温和,没有丝毫探究的意味,只带着纯粹的回应——回应这份跨越幽院与礼教的邀约,回应这位被困灵魂的无声呼唤。

顾廷灿的目光落在林苏唇间,当“韩四夫人”四个字的余韵尚未散去,她忽然猛地摇头,单薄的肩头剧烈颤抖起来。“不……”沙哑的声音带着近乎偏执的执拗,泪水毫无预兆地从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顺着下颌线砸在素色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叫我……顾二小姐……”

这五个字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带着撕裂般的坚持。她望着林苏,泪眼模糊了那双清冷的眼眸,却遮不住眼底的倔强——那是对“宁远侯府顾二小姐”身份的最后执念,是对嫁入韩家、沦为幽院囚徒这一现实的决绝抗拒。她要借着这个称呼,牢牢抓住过往岁月里最后一点自由的痕迹,拒绝承认这个将她困死在方寸之地的“韩四夫人”身份。

林苏心头一窒,默默收回了那句“韩四夫人”的称谓,只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顾廷灿吸了吸鼻子,泪水却流得更凶,沙哑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愈发断续,却拼尽全力想要表达清楚:“你……你写的……《女驸马》……开头,那几回……特别好……”她停下来喘了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像是回忆起初读时的震撼与共鸣,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亮,“可惜……世面上的结局……不好。他们……他们改坏了……”

话语里满是真挚的惋惜,仿佛那被篡改的结局玷污了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随即,那点光亮迅速黯淡下去,眼神变得空洞而悲伤,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揣测:“我……我以为……你也被关起来了……或者……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刺穿了林苏的心脏。原来在这位被囚禁的女子心中,能写出那样离经叛道、向往自由的故事,敢于挑战世俗礼教的人,结局无非只有两种——要么被禁锢,要么被毁灭。这何尝不是她对自己命运的投射,是她在漫长黑暗中总结出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残酷真理?

“后来……”顾廷灿的眼中忽然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像是黑暗中濒临熄灭的火种,终于捕捉到了一颗遥远的星辰,“小鱼……就是瑾瑜……她……她把你……让人改的穆桂英诗词……送进来了……”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激动,是庆幸,“我才知道……你没事……你还在……还在做这些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请大家收藏:()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