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帝秦始皇 第77章 甘泉“假父” 醉语狂言泄天机

就在吕不韦于前朝品尝着被少年秦王公开质疑的窘迫与挫败，心中忌惮与寒意丛生之际，与他仅一宫之隔的甘泉宫内，却是另一番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只是这“盛景”之下，涌动着的是更加污浊不堪、足以焚身的暗流。

如果说吕不韦的烦恼还带着几分权力顶峰的“高级”忧思，那么甘泉宫此刻上演的，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由**和愚蠢共同酿造的末日狂欢。

长信侯嫪毐，这位凭借非常手段一步登天的市井枭雄，在经历了最初的志忑与伪装后，如今已彻底将自己视为了甘泉宫，乃至大半个秦国的无冕之王。吕不韦在前朝受挫的消息，或许尚未完全传入这被酒色隔绝的温柔乡，但即便传入，恐怕也只会让嫪毐更加得意——看，那个老东西也有吃瘪的时候！

为了庆祝自己日益稳固（在他看来）的地位和权势，更为了在追随者面前炫耀，嫪毐在甘泉宫他自己的奢华偏殿内，设下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私宴。

这场宴会，与宫中正规的宴饮截然不同。没有繁琐的礼仪，没有身份的严格界限，参与者多是嫪毐近期招揽的“自己人”——有失意落魄、试图攀附新贵的底层官吏；有浑身江湖气、擅长溜须拍马的市井之徒；还有一些精通旁门左道、善于逗趣取乐的俳优术士。整个大殿乌烟瘴气，充斥着粗鄙的笑声、放肆的划拳声和浓烈的酒肉气息。

大殿中央，舞姬们穿着近乎透明的纱衣，扭动着腰肢，跳着充满挑逗意味的舞蹈，媚眼如丝，引得座下那些粗汉们阵阵叫好，口哨声不断。

嫪毐高踞主位，他今日穿着一身不符合侯爵规制、却极尽华丽的锦袍，袍子上绣着张牙舞爪的猛兽图案，与他那市井底子的气质格格不入，却又透着一股暴发户式的张扬。他敞着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一手搂着一个美貌侍女，另一只手端着硕大的金樽，满面红光，意气风发。

而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王太后赵姬，竟然也赫然在座！她就坐在嫪毐身侧稍矮一些的锦榻上，穿着一身与场合极不相称的、却同样艳丽的宫装，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眼神迷离地看着殿中的喧闹。对于眼前这不堪入目的景象，她非但没有丝毫制止和不悦，反而觉得格外“热闹”、“有趣”，仿佛找到了某种打破宫廷沉闷的、刺激的解脱。她甚至偶尔会因某个俳优粗俗不堪的表演，而发出咯咯的娇笑声，完全忘记了自己太后的身份。

“喝！都给老子喝！今日不醉不归！” 嫪毐举起金樽，对着下方乱哄哄的党羽们高声吆喝，语气粗野，如同山寨里的土匪头子。

“敬侯爷！”

“侯爷威武！”

“跟着侯爷，吃香喝辣！”

底下立刻响起一片谄媚的附和声，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酒精迅速麻痹着他们的神经，也冲垮了本就稀薄的理智堤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面越发不堪。有人已经开始搂着侍酒的宫女动手动脚，有人则醉醺醺地开始吹嘘自己过往的“英雄事迹”，牛皮吹得震天响。嫪毐看着眼前这群对自己唯命是从的“爪牙”，看着身边这位尊贵无比、却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太后，一种“天下尽在掌握”的虚幻快感，如同毒液般浸透了他的全身。

他猛地将怀里的侍女推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由于动作过大，杯中的酒液都洒了出来，溅湿了他昂贵的袍袖。他环视着下方那些仰望着他的面孔，一股想要炫耀、想要将内心那疯狂野心昭告天下的冲动，再也抑制不住！

“呃……”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脸上带着极度亢奋的、扭曲的笑容，用金樽指着众人，舌头有些发硬，声音却异常洪亮：

“你……你们这些家伙！跟着我嫪毐，算……算是祖上积了八辈子德了！”

党羽们立刻又是一阵哄然奉承：“那是！那是！侯爷提携之恩，没齿难忘！”

嫪毐得意地晃着脑袋，继续他的“演讲”，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无所顾忌：“你们可知……可知本王如今……是何等身份？嗯？”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享受着众人“求知”的目光，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全场瞬间死寂的动作——他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将身旁的赵姬太后紧紧搂在了怀里！

赵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但在酒精和长期放纵的影响下，她并没有挣扎，只是娇嗔地拍打了几下嫪毐结实的胸膛，笑骂道：“没规矩的东西！作死啊！”

这反应，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是打情骂俏！

而嫪毐，就在这满殿惊愕（或假装惊愕）的目光中，搂着秦国的太后，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充满优越感和炫耀的语气，吐出了那句石破天惊、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狂言：

“尔等可知？！本王——乃秦王 ‘假父’！”

“秦王 ‘假父’？！”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携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狠狠劈在了每一个在场者的头顶！瞬间将所有的喧嚣、所有的醉意，劈得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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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天下一帝秦始皇请大家收藏：()天下一帝秦始皇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整个大殿，陷入了比朝堂之上更加彻底、更加恐怖的死寂！

空气彷佛凝固成了冰块，时间也似乎停止了流动。

那些原本还在嬉笑、奉承的党羽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拙劣的面具。他们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几个胆小的，甚至双腿一软，差点从坐席上出溜下去，酒意瞬间化作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秦王 “假父”？！

假父？！！

意思是……他是秦王的乾爹？！继父？！！

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僭越和狂妄了！这是在公然宣称自己与太后有夫妻之实，是在侮辱秦王的血统，是在挑战整个秦国王室的尊严和底线！这是诛九族都不足以平息的大罪！

就连那些最擅长阿谀奉承的市井之徒，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接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视为对这句狂言的认可，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而被他搂在怀里的赵姬，在最初的错愕之後，脸上竟没有出现应有的震惊和愤怒，只是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慌乱，随即，她便像是默认了一般，甚至还带着几分纵容的羞恼，又轻轻捶打了嫪毐一下，低声啐道：“胡吣什麽！喝多了就满嘴胡话！”

没有严词斥责，没有立刻推开，这反应，无异於默认！彷佛在说：这话虽然出格，但……差不多也就是这麽个意思吧。

侍立在殿内四周的宦官和宫女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个个低垂着头，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他们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内心却早已是天翻地覆，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这甘泉宫，真的要出大事了！

而在这些几乎要吓破胆的宫人中，有一双眼睛，在极度的惊恐之下，却强迫自己保持了最後一丝清明。这是一名年纪较轻、容貌普通的内侍，他是小柱子费尽心机、通过同乡关系悄悄安排进来，负责暗中留意甘泉宫异常动向的眼线。

此刻，他和其他宫人一样低着头，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但他的耳朵，却像最灵敏的探子，将嫪毐那声“本王乃秦王假父”的狂言，连同当时的场景、赵太后的反应，如同用烧红的烙铁一般，死死地、清晰地刻印在了自己的脑海深处！

他知道，自己听到了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秘密！这个消息，必须尽快，而且必须万无一失地，传递出去！

殿内的死寂持续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最终，还是一个稍微胆大点、同样吓得不轻的党羽，硬着头皮，颤声打破沉默：“侯……侯爷真是……真是醉了……快，快扶侯爷下去歇息……”

几个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心惊胆战地上前，试图将依旧在那里得意洋洋、彷佛做了什麽了不起事情的嫪毐搀扶下去。

狂欢的宴席，就以这样一种极具戏剧性和毁灭性的方式，仓皇收场。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嫪毐这句“假父”的狂言，就像一枚已经点燃引信的炸雷，被埋在了甘泉宫华丽的地板之下。而那个听到了引信嘶嘶作响的小内侍，正怀着无比的恐惧和决心，准备将这个足以炸翻整个秦国的消息，送往它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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