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陵领了吕不韦的密令,如同一个幽魂,悄然融入了咸阳城那与宫闱森严截然不同的、充满烟火气与底层活力的市井之中。他换上了一身寻常富商穿的绸缎衣服,带着几名同样打扮成家仆模样的精干手下,开始在那些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的区域逡巡。
他的目标明确:寻找那个名叫嫪毐的“奇人”。相府的情报网络并非虚设,关于市井间的一些“奇闻异事”早有收录,嫪毐那点“名声”,在特定的圈子里并非秘密。
几经辗转,穿过几条弥漫着食物馊味、劣质酒气和人体汗臭的陋巷,李信陵在一处歪歪扭扭、挂着个破旧酒旗的简陋酒肆里,找到了他的目标。
此时正是午后,酒肆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汉子,正背对着门口,独自踞坐在一张掉漆的案几前,手里抓着一只油乎乎的烤猪蹄,啃得满嘴流油,脚边还放着个喝了一半的粗陶酒坛。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麻布短褐,露出肌肉虬结的古铜色手臂,光看背影,便觉一股市井泼皮的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酒肆的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正愁眉苦脸地在一旁算着几乎永远是亏空的账目,看到李信陵这几个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客人”进来,先是眼睛一亮,随即看到他们的目光落在那个高大汉子身上,脸色又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李信陵没有理会老板,他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刻分散开,看似随意地占据了酒肆的几个出入口,隐隐控制了局面。老板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李信陵缓步走到那高大汉子的案几对面,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那汉子正啃猪蹄啃得投入,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还算端正、却带着长期混迹市井所形成的油滑和戾气的脸。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眉毛粗黑,眼睛不小,但眼神游移,看人时习惯性地先打量对方的穿着配饰,估量着“油水”。他嘴角还沾着油渍和肉渣,见到李信陵这身打扮,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肥羊”的本能贪婪。
“这位……爷?” 嫪毐放下啃了一半的猪蹄,用还算干净的袖子胡乱抹了把嘴,试探着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市井之徒特有的那种混不吝的腔调,“面生得很啊?找俺有事?还是也想尝尝这家的猪蹄?别说,味儿还真不赖!” 他试图用插科打诨来掩饰内心的戒备,以为李信陵是来找他麻烦的债主,或者是看中他“能力”的某些有特殊癖好的豪客。
李信陵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看似平静、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嫪毐。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相貌在市井中算是出挑的,这满足了“面子”上的要求。至于那骨子里的粗鄙和狡黠……反而让李信陵觉得更“合适”——这样的人,**直接,更容易用利益驱动和控制。
“你,就是嫪毐?” 李信陵终于开口,声音平淡,不带丝毫感情。
“正是小人。” 嫪毐赔着笑,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对方的来路和目的。
李信陵没有绕弯子,他需要确认最关键的信息。他微微侧头,对守在门口的一个手下示意了一下。那手下心领神会,走到酒肆老板面前,丢过去一小块碎银子,低声道:“老板,借个地方说几句话,劳烦您先出去转转,账……我们这位爷结了。” 说着,指了指李信陵。
老板看着那块足够买下他整个破酒肆的银子,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二话不说,抓起账本就跟踉跄跄地跑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酒肆内,只剩下李信陵、嫪毐以及几名李信陵的手下。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和紧张。
嫪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头察觉到危险的野兽:“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李信陵依旧稳坐,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必紧张。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相反,是有一场天大的富贵,要送予你。”
“富贵?” 嫪毐狐疑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天上掉馅饼的事,他混迹市井多年,从来不信。
“听闻……阁下身负异禀,非常人可比。” 李信陵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嫪毐的下身,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可是真的?”
嫪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自得和猥琐的表情。这是他在这底层市井中赖以吹嘘、甚至换取些好处的“资本”。他挺了挺腰,带着几分炫耀:“嘿!算你有点眼力!不是俺吹,这咸阳城里,论起这个,俺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他还想详细描述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却被李信陵抬手制止了。
“口说无凭。” 李信陵淡淡道。
他拍了拍手。一名手下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呃,特制的、用来测量某种尺寸的玉环(此物多为当时一些贵族妇女或特殊场所私下所用),放在了案几上。那玉环的孔径,明显比寻常规格要大上好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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