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车子从半山别墅出发,行至半山腰时,她终于跳车逃进了密林,狂奔了一整晚,才终于闻到了自由的空气。
盛矜与免疫力低下,容易头疼的后遗症也是那时落下的。
他从小就不是个笨孩子,误食过敏食材这种事,在往常根本不会发生,但如果那是出自你一直渴望的,想求得一点点爱的人之手,是什么味道都不重要了。
被这样残忍的对待过,怎能不心生怨怼。
苏涸无意识地咬着唇,反应过来时,嘴角已经被他咬破了道小口子,腥咸的血味蔓延在嘴里,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他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一个男人犯下的罪,却要让至亲反目承担后果。
两个人都还没出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小少爷,怎么站在这里?”
苏涸与杨茵朝着声音望去,盛矜与从走廊的阴影处走出,苏涸下意识朝他走去,悄悄握住了盛矜与冰凉的手掌。
那只手顿了顿,反过来攥住苏涸的指尖,力道很重。
邱鸣看了杨茵一眼,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说道:“迟早要见的,既然赶上了,不如你们把话说开。”
苏涸终于想起什么,朝他道:“邱叔,您是不是当年杨阿姨的……”
“是,我是茵茵的未婚夫,我们本打算结婚的,后来出了那样的意外,我差点就活不下来,是盛老家主帮了我,把我留下。”
一切都对上了,原来是这样,当年杨茵的未婚夫没死,蛰伏多年是为了复仇,也为了让杨茵彻底脱离盛宗澜的阴影。
气氛变得静默,没有人先开口寒暄,也没有久别重逢的的喜悦,只是隔空对对望着。
静默良久,还是杨茵先开了口:“你和你阿姐最近怎么样?”
很标准的一句问候,但在此时此刻却意义非凡,盛矜与语气平静,淡淡地说:“她做到了她想做的事。”
“那你呢?”
杨茵继续问。
苏涸看见盛矜与眉头轻微地皱起来,这是他陷入焦虑和纠结时惯常会出现的神态,苏涸没说话,只是不断拿拇指摩挲盛矜与的手背。
就见盛矜与回头看了他一眼,朝杨茵道:“以前我以为我做不到了,不管我想要什么,最后都得不到,现在发现是以前太钻牛角尖。”
“我找到了我想要的,这次,他也珍惜我。”
盛矜与说得从容。
但苏涸却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其实在细微的颤抖,只是被他克制着,所以并不明显。
杨茵会意一笑。
“我没能给你一个健康的童年,万幸你还是长成了一个健康的孩子,阿涸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以后好好过。”
她简单地祝福道。
半晌,盛矜与才点点头。
这天他们回到光洲以后,苏涸从小榭园里搬了出来,起初盛矜与并不同意,但后来一想,现在他身边确实不够安全。
倒不如让苏涸搬出去,再找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守着。
房子是盛矜与给他选的,光洲江边的大平层,苏涸拿一部分出版版权费付了首付,没有接受盛矜与想要给他全额付清的提议。
为此大少爷还闹了通别扭,感觉自己没有派上用场。
苏涸为了哄人,请他当新家的第一个访客,当天晚上他原本准备了一些小活动,想看场电影,再喝点酒,没想到还没有进行到那一环节,就被盛矜与摔在床上。
等第二天下午艰难爬起来,才扶着酸痛的腰,后悔为什么没有先把盛矜与灌醉。
往后几个月,苏涸低调行事。
他不与盛矜与在公开场合出现,至于盛矜与的计划进行到那一步,他完全做了局外人,一点也不掺和。
直到又一年七夕,几个法务带着一沓文件进了苏涸家门,在桌子上一字摆开,什么也不说,就是要他签字。
那时盛矜与站在阳台边谈事,腾出嘴来让他签吧,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苏涸将信将疑,一份份签了字,里面没几份是带着中文的,还有一份纯法文的文书,苏涸勉强认得标题,那居然是一份结婚申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