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在玻璃糖纸里的光 第13章 “天然舞台”

正所谓闲得发慌，忙到抓狂，大四下学期被即将毕业的学生称为“最闲也最忙”的时光。

温沐扬几人在“川流不息”里讨论着下周工作室场地签约和工作室设计图的事。

走了走了，下午还有课！

程肖下午还有课，他走到门外，又突然折返，贼兮兮地声音响起：

艺术学院毕业演出的票我能弄到几张，来不来？

谢楠眼睛一亮，猛地拍桌起身，啤酒杯里的冰块叮当作响，“必须来！美女啊！”又装作委屈道:

“我找音乐系的小学妹要票，人家开口就要沐扬的微信号，我都不敢给......”

温沐扬盯着图纸，手中的铅笔微微一顿，林易暖的身影不受控地浮现在脑海，思绪飘远，林易暖也会去吗？

也许不会，她本来就不喜欢热闹，还有早晨在食堂那一幕……

沐扬？去不去啊？谢楠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页预算表你盯了五分钟了。

嗯，去。温沐扬收回思绪，将最后一口啤酒喝完，先把图搞定。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空气瞬间凝固。

谢楠、宋川白、许砚，连带着走到门口的程肖都停滞了一下，谢楠调侃的语气如此明显，这、这温沐扬说去是真的？

他是改图纸入神了没反应过来他们几个在说什么吗？

没听到动静的温沐扬抬头扫了他们一眼：

“怎么了？”

所有人突然齐刷刷地摇头，谢楠更是夸张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您继续画图！几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呼的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温大才子刚刚就是入神了，不然怎么会答应！”

就算真的答应了，到时候也肯定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就不去，比如说服务器出故障了……

程肖看着几个还在讨论的人：“我真走啦！”几人朝他摆摆手表示不送。

窗外的日头不知不觉西斜，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几个人把东西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

这边林易暖她们几个刚上完下午的专业课，几人抱着素描本从画室出来，在艺术楼转角处，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黎小满差点被撞个趔趄，手里的东西砸在台阶上，抬头就看见银灰色卫衣一闪而过……

程肖攥着手机，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冲，像一阵风一样往楼上跑去。

“哇咔咔！”黎小满大叫:“什么东西？！居然也不道歉！”

声音大到往上跑的程肖都能够听到回音，嘴角抽了抽，心想:“他什么时候成了东西了？？？”算了，上课要紧！

刚刚那个是程肖学长吗？

黎小满指着楼梯的方向，不锈钢的扶手还在晃动，站直了身子，显然才刚反应过来，眼睛闪了闪：

毛病哦！跑得比我们的画速写还急！投胎啊！”

“你怎么又认识？”

林易暖蹲下身帮她捡起散落的画笔，忍不住问道。

她记得黎小满总能准确说出食堂打饭小哥的排班表，宿管阿姨的女儿上了几年级，某选修课的老师不仅是新来的，而且还没结婚……

“拜托，林大小姐……”

夏棠一脸不可思议的开口，她伸手戳了戳林易暖肩膀：

你应该问的不是我怎么不认识吗？程肖啊，可是室内设计专业的翘楚，拿过两次全国大学生设计大赛金奖呢，也是才子一个……

听说他最近在搞个秘密工作室，连学校都不知道……

黎小满突然插嘴，神秘兮兮地说。

话没说完就被夏棠捂住嘴：

谣言！谣言！行了，你这嘴，都能当编剧了！

四人沿着艺术楼走廊慢慢走着，徐沫突然朝楼梯方向扬了扬下巴：

“哎，你们说程肖学长，是不是和李思意一个班级？

黎小满抱着画板的手顿了顿，眼睛瞪得圆圆的：

李思意？那个天天穿小洋装、走路像走T台的舞蹈系系花？

她夸张地做了个芭蕾转圈的动作：

他俩怎么可能有交集？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选修课，就是那门《现代艺术鉴赏》。我上次在食堂听到李思意在讨论他，因为正好坐在她的后面，她和她那些小姐妹聊得热火朝天，我想不听都难，而且听得真真切切。”

徐沫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

“听说他和温大才子是铁哥们，上学期这个李思意追温大才子不是人尽皆知吗？托这个程肖去送礼物，这个程肖理都不理她，李思意说他可目中无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系花耶！大美人耶！怎么也得客气两句。”

黎小满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假装程肖板着脸的样子:

“那个程肖是不是这么说的:‘不好意思，我们沐扬不收女生物品’——哈哈哈！”

“……”

“……”

“……”

笑点何在？

夏棠也跟着出声：

拒绝得好！李思意平时趾高气扬的样子，总算有人不吃她这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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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碎在玻璃糖纸里的光请大家收藏：()碎在玻璃糖纸里的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易暖一脸迷茫地站在旁边，只觉得像在听天方夜谭，这都哪跟哪，这些校园“轶事”她怎么都不知道。

暖暖，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小满用手肘轻轻撞她，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也对，她恍然大悟般拖长声调，连温沐扬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更别说这些了......

“哎！要是我们暖暖争气点，咱们宿舍……哦不！咱们美术系早就出人头地了……”

夏棠说完，三人一脸哀怨的看着林易暖。

“……”林易暖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忽然回想起上学期黎小满瞒着她提交系花评选资料的事。

也算是场闹剧，那天她刚推开宿舍门，就被三个室友团团围住。

黎小满举着手机屏幕在她眼前晃，上面赫然是系花评选的投票界面，她的照片不知何时被放在了候选栏里。

她知道了之后，直接选择了弃权，被黎小满她们几个集体“讨伐”了好久。

林易暖！你居然弃权？！

黎小满双手叉腰，当时可以说是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眼睛瞪得浑圆，恨不得立刻跳起来与林易暖理论一番:

我偷偷给你报的名，熬了个通宵修图，才通过的初审！

“……”

林易暖嘴角抽了抽，额角滑下三道黑线，通宵修图，她更得果断的拒绝如此“凶残”的竞争了！

“就是！音乐系那个赵雅婷仗着是李思意表妹，拉了多少票你知不知道？”

夏棠抱着手臂，手指不耐烦的敲打胳膊，在一旁帮腔：

“居然还搞个什么后援会，以为自己是明星啊！那得意忘形的样子，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就连一向稳重的徐沫也推了推眼镜，假装失望：

我们宿舍啊……她夸张地叹了口气，要没落了..……

声音拖得老长，活像看破红尘、准备遁入空门一样。

之后，一逮到机会，黎小满就揪着她问原因，当时她们俩正好在图书馆旁边的人工湖边写生，林易暖就装作老成:

“我更喜欢……像这样安静地观察世界。”

“……少来！你明明就不喜欢画……”转头刚好看到林易暖写生板上的书。

好吧！黎小满当时就泄了气，像只被戳破的气球：

“可是暖暖，你也会跳舞啊，指不定跳得比李思意还好……”

“……人家是专业的，我这个顶多算兴趣。只是以前学过点皮毛。”

林易暖摇摇头，有些无奈，又不知怎的想起父亲严厉的目光，他觉得跳舞是在浪费时间。

或许有些风景，本就只适合安静地欣赏，就好比她宁愿躲在图书馆的一角，迷恋书里的世界。

（回忆结束）

“咦！”

黎小满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双击了一下手机屏幕，看看时间:

“现在时间不是还早吗？刚好在艺术楼……”

她的话戛然而止，和徐沫、夏棠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林易暖。

林易暖突然被她们几个盯得有些发毛，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素描本：

“你们......想干嘛？”

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每次黎小满要搞事情之前都是这副表情。

艺术楼后面的人工草地是校园里的一片静谧之地，错落有致的灌木丛围出一方天地。

中央几棵樱花树，如今已然过了花期，只有不时几片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算得上学校里的一个人造小型公园了。

周一的课都会比较多，而现在又是上课时间，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往来。

因为早上跑了步，中午回宿舍的时候，林易暖嫌衣服有味道，换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

此刻这身打扮……

黎小满她们的眼睛越来越亮，越看越觉得行！

“完美！”徐沫突然打了个响指。

夏棠拽着她的手腕就往艺术楼后面小公园方向拖：

“反正今天是周一，大家都上课去了，我们去玩玩儿！”

“走走走！趁着现在没人！”黎小满附和着催促道。

林易暖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哭笑不得：

“夏棠，你们别闹……现在是上课时间！”

“所以才要抓紧时间啊！”徐沫跟在旁边说。

“谁闹了！谁闹了！”

夏棠回头瞪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黎小满能看，我们就看不得啊！不准偏心！我最近想学跳舞减肥，你教教我呗？”

“……”

林易暖就知道她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她能不能拒绝啊，欲哭无泪……

她突然意识到中午换裙子时，这三个家伙反常的赞美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暮春的午后，太阳公公并不是很热情，阳光裹着暖融融的气息倾泻而下。

此时空荡荡的“小公园”是被校园遗忘的一角，几缕清风拂过，草尖随风摇摆，整片草坪像被浸染成流动的翡翠，三两张褐色木质长椅斜倚在树下。

黎小满踩了一下脚后跟，把两只鞋子随便甩到一边，雀跃地在草地上转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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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碎在玻璃糖纸里的光请大家收藏：()碎在玻璃糖纸里的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浅蓝色牛仔短裤扫过草尖，却在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她吐了吐舌头，丝毫不在意地笑着。

大概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几个人也都跟着笑。

黎小满伸手拉住林易暖的手腕，拉着林易暖往草坪中央走：

“快快快！来一段！让我们开开眼界！这么好的场地，简直就是天然的舞台，不要浪费！”

没有音乐，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踩在草坪上的“沙沙”声。

林易暖穿着浅蓝色雪纺裙，裙裾在微风中轻轻翻飞，像是一朵跌落在草地上的云。

“真别！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林易暖对她们说道，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跳不跳，不跳今晚不让你回你那个小屋了。”

夏棠把她又往草坪上推了推，假装威胁道:

“留在我们宿舍陪我们这些‘半老徐娘’好了。”

“……”

她昨天下午给两只小家伙添了粮到现在，要是被这群丫头扣在宿舍，再不回去，那俩小家伙肯定要好几天不理她了。

嗯哼！

徐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只见她假模假样的翻开随身携带的小本本：

林某某上周为了回去喂猫，可是鸽了我们三次。

“……”

“跳嘛，跳嘛！”

徐沫又特地拿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粉色的麂皮镜布，一边擦拭镜片：

“黎小满都跟我们说了，你跳得——”顿了顿，“惊、为、天、人。”

“……好吧。”

对上三个人无比期待的眼神，林易暖深吸一口气，看来非跳不可，咬咬牙，只能认命了，祈祷着此时不会有人路过。

林易暖抬手轻旋，将那支檀木簪子从青丝间抽出。

长发刹那倾泻而下，她的手指又一个灵巧的穿梭，将长发重新挽了个简单的低髻，脱下米白色的细带凉鞋。

草地微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浅蓝色的棉麻连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裙摆处绣着的白色小花若隐若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

她闭上眼睛，试着找回记忆中的感觉，耳边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缓缓抬起手臂，雪纺衣袖顺着纤细的手腕滑落，露出莹白的小臂。素手轻扬，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指尖轻点，像是要捕捉一缕无形的风。

转身时，发丝翩跹，泛着柔软，裙摆如花瓣般舒展绽放，在阳光下折射出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蓝色光晕。

她的动作随性却带着难以言说的韵律，不是精心编排的舞蹈，没有节奏分明的音乐，没有专业华丽的舞服，没有雕琢精致的妆容。

只是身着一袭素色雪纺裙，在仿佛流动的草地上，以最本真的姿态起舞，是女孩在春日里最自然的表达。

像晨间刚绽放的花，像密林静静流淌的溪，纯粹而简单，跃动而美好。

几个人看呆了。这还是那个安静画画的林易暖吗？

黎小满突然低低出声:

“我为什么不带吉他！！！”

“闭嘴！”

其他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朝她小声的说道。

“……”

她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哪怕是上次黎小满看过她跳舞，却是中途被打断了。

林易暖像是褪去了所有拘谨，禁锢身心的枷锁突然被剥落，身子轻盈得仿佛要飞起来。

偶尔有风吹过，轻薄的雪纺面料便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时而踮起脚尖，时而旋转，像一只青鸟一样，连掠过的云影也为她驻足。

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因这份率真而格外动人，每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都因这份毫无矫饰的本真而格外动人心扉，春天仿佛是因她而存在。

舞步停驻的瞬间，林易暖几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

几人猛地回头，林易暖的浅蓝色裙摆还在空中划出未尽的弧线……

大约有七八个不知何时驻足的学生正站在不远处，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还有、还有穿着藏青色练功服的，那位分明是舞蹈系的周教授！她双手抱臂，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更可怕的是，有人举着的手机，不知已经拍了多久。

天啊！黎小满的惊呼炸响在耳边。

林易暖感到血液瞬间凝固。

她慌乱地弯腰去够草地上的凉鞋，却听见周教授带着笑意的声音：

这位同学，你的云手……

话未说完，几人仿佛没听见一样，夏棠已经拽住她的手腕开始狂奔起来。

浅蓝色裙摆掠过灌木丛，米色凉鞋还拎在手里晃荡。

徐沫边跑边回头确认：

没人追来吧？

出了艺术楼，四个姑娘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四人都撑着膝盖，散落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就在大家松一口气的时候。

完了，黎小满突然倒吸冷气，我手机落在草坪上了！

成功看着其他三个身影同时僵成了雕塑。

黎小满突然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晃了晃：

骗你们的啦！

“黎！小！满！”

夏棠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作势要打她。

“啊！欺负人啦，暖暖救命，沫沫救命……”

“还敢叫！收拾她！吓人！”

“不过说真的，暖暖，你刚刚真的是太炫了！”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校园的小道上，传来四个女生的嬉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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