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敦煌县府正厅当中。
段羽端坐在主位上。
左右身侧后方站著的是铁石头还有王虎奴两人。
赵云以及赵风两人站在厅外的门前。
整个县府如今已经全都被段羽的亲卫所占据。
厅外,盖勛正在引著一路人朝著正厅当中走来。
跟在盖勛身后的一行人都是衣著华丽头髮梳理的整洁,就连鬍子都做了精心的打理。
腰带,玉佩,步履每一处细节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感觉就好像是要入宫面圣一般。
但每个人的脸上偏偏却又写满了担忧和忐忑。
段羽。
如今凉州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世之虎將,冀侯,食邑万户。
真真正正的大汉万户侯。
且段羽自从扬名开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如今,在这名头的上面,又要增添一项。
那就是残暴。
虽然跟在盖勛身后的所有人都知道,知道段羽为何要屠戮黄氏,曹氏,索氏。
但知道归知道。
谁也没有想到,段羽竟然真的敢。
而且还敢做的这么绝。
只是短短十余日的功夫,十族八家尽数都被段羽屠戮殆尽。
光是直系被斩杀的人头,就超过了上万颗。
这里还没有计算受到牵连的。
灭族。
段羽这一行为,几乎相当於灭族了。
手段之残暴,简直前所未有。
所以,儘管资助北宫伯玉的事情他们没有参与,但多多少少知情的情况下,所有人连府门都不敢打开。
明知道段羽就在县府。
他们却连求饶都不敢。
直到盖勛来了。
这是一个信號。
一个对敦煌而言还算是友好的信號。
同为敦煌士族,大大小小多多少少也会相互有一些牵连。
广志盖氏也是广志最大的士族,也是敦煌数一数二的士族。
於是,在盖勛抵达敦煌的第二天。
所有人便找到了盖勛。
之前段羽初入凉州的时候,盖勛那时候还在梁鵠手下。
为了解救段羽一家,盖勛违背了梁鵠的命令。
虽然当时看,盖勛的这种做法有些不值得。
但是现在回头再一看。
盖勛当初的做法可以用高瞻远瞩来形容了。
盖勛,杨阜,姜敘等人成为了段羽来凉州之后任用的第一批人。
也是段羽如今在凉州麾下可以说是最信任的一批人了。
从盖勛入手,打探一下段羽情况这是敦煌士族们登门的主要目的。
也正是因为从盖勛那里获得了確切的答覆之后,这些人也才敢面见段羽。
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主动送上门的黄雋。
一身官袍如同沐浴春风一样的盖勛笑著在眾人面前引路。
“诸位大可不必拘束,君侯平日里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盖勛一边笑一遍说道:“君侯本身也出自凉州,本就是我们自己人,至於黄氏曹氏那也是君侯无奈而为之。”
“但凡黄氏和曹氏不是触及到君侯底线,君侯又怎么会行此事?”
“再说了,君侯这也是奉行陛下的命令。”
“日后君侯治凉,还是要用凉而治凉,尔等不必过多担心。”
盖勛笑著安抚著眾人的情绪。
“是是是,盖大人说的是。”
“没错,是曹氏自己的问题,君侯也是无可奈何才这般。”
“还是要盖大人多多为我们美言几句啊。”
一眾跟在盖勛身后之人纷纷说道。盖勛笑著点头答应:“好说,都好说。”
很快,一眾人就来到了县府的厅前。
可刚一走进县府厅內,心態刚刚微微调整好了一些的眾人便嚇得不敢在近前了。
原因无他。
只因为此时段羽脚边两侧的阶梯上,趴著两只体型硕大,那一双眼睛宛如铜铃一般的硕大黑虎。
黑色发亮的毛髮上一条条白色的条纹。
硕大的头颅正扭头看向从厅外走进来的眾人。
看到黑虎的眾人嚇得几乎要退出正厅。
之前黄雋的死法已经传入了眾人耳中。
自以为已经摆平了段羽的黄雋在姑臧迎接段羽。
结果却被段羽的坐骑黑虎直接当著无数人的面前给啃食了。
不用问了,啃食黄雋的一定是这两只黑虎其中的一只。
黄雋迎接段羽,被黑虎啃食。
而他们面见段羽,该不会也被黑虎啃食吧。
这可比杀头来的要痛苦多了。
想想都感觉凉气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诸位別怕,这是君侯的坐骑,还是很听话的。”盖勛衝著眾人说道。
“吼”
似乎是不满盖勛说它们听话,越发通人性的大黑还有小黑衝著盖勛张开血盆大口低吼了一声。
“出去玩去吧。”
坐在主位上,穿著一身黑袍,身后披著一件黑色皮毛大氅的段羽衝著大黑还有小黑说道。
趴在阶梯下的大黑还有小黑这才慵懒的站起身来,然后一步一步挪动著朝著厅外走去。
当大黑还有小黑一同跨过正厅门槛,將目光看向一旁已经被嚇得挤在了一起的眾人之后,厅內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直到看著体型威猛的两只黑虎离开之后,所有人这才鬆了一口气。
盖勛也带著眾人进入到了厅內,然后来到了段羽面前。
“君侯。”盖勛率先衝著段羽施了一礼。
紧隨其后,身后的眾人都纷纷衝著段羽行礼。
“君侯,这位是张芝,其父还是凉州三明之一的然明,度辽將军。”
盖勛给段羽介绍道。
张芝连忙上前一步,衝著段羽行礼:“在下张芝,见过冀侯。”
段羽微微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张芝以及张芝的两个兄弟张昶和张猛。
张奐这三个儿子,除了张猛之外,其余两个儿子都是研究学术的。
在东汉有草圣』和亚圣』之名。
比之之前的凉州刺史梁鵠的名声也差不多。
而小儿子张猛如果段羽没有记错,后来应该是当了武威郡的太守,在韩遂和边章两**乱凉州的时候,被韩遂算计杀死。
“坐吧,本侯之前常闻度辽將军之名,老將军一生为了凉州做了不少的事情,是本侯所敬佩之人。”
“本侯之前所做,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们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本侯並非嗜血之人,只是迫於无奈。”
有了段羽的亲口承认,厅內眾人一颗悬著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隨后盖勛又將身后的几人分別介绍了一番。
都是敦煌郡当地的大族。
对於这些人段羽也是安抚了一番。
当所有人都落座之后,段羽举起了第一杯酒。
跪坐在厅內的眾人也都连忙跪直了身体双手举著手中的羽觴。
段羽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厅內的所有人,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你们都应该听说过,听说过本侯在汉阳,陇西还有金城推行新政。”
“也因此而担心,是不是会在利益上受到损失,先別忙著不承认。”
“黄氏还有曹氏这十族八家也都是因此。”
“但本侯可以明確的告诉你们,推行新政,是为了让凉州更加的繁荣。”
“眼前的利益,永远都是小利,只有真正高瞻远瞩者,才能看到往后百年,乃至於数百年以后的得利者。”
“或许你们这一代人看不到,但是你们的子子孙孙,都將因此而受益。”
“固步自封,数著老黄历过日子,终將被时代所淘汰。”
“或许现在你们不理解本侯所做的事情,但终有一天,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这一杯,敬凉人,也敬你们今天的选择。”
“诸君饮满此杯吧。”段羽说道。
“遵冀侯命。”
厅內的十几人都端起了羽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