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谜局 第7章 火中取栗

爆炸的轰鸣还在耳中震荡，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烟尘扑面而来。陈府主院方向已是一片火海，冲天的烈焰将半边天染成诡异的橘红色，哭喊与混乱的人声如同沸水。

但我眼中只有那道窜入书房院落的身影！

脚下发力，我如离弦之箭，在混乱的人影与飞溅的火星间穿梭。软剑已悄然滑入掌心，冰凉的触感让我沸腾的血液保持着一丝清醒。书房！他们的目标果然是那里！陈观是生是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面可能藏着的秘密——关于蟠龙玉佩，关于建文旧事，关于我身世的答案！

几个陈府护院如同没头苍蝇般从侧面跑来，脸上满是烟灰与惊惶。我侧身避开，没有理会他们的呼喊，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道月门。就在我即将冲入书房院落的刹那，斜刺里猛地撞出两条黑影，动作迅猛，手中钢刀带着厉风，直劈我的颈侧与腰腹！

是东厂的番子！他们果然也盯紧了这里！

“滚开！”我低喝一声，手腕抖动，软剑如同毒蛇出洞，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并非格挡，而是直取当先一人持刀的手腕。同时腰身一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人的劈砍。

“嗤！”剑锋划过皮肉的声音被爆炸的余响和远处的喧嚣掩盖。那番子惨叫一声，钢刀脱手。另一人见状，刀势更狠。我没有恋战的心思，脚步一错，身形如游鱼般贴近，左肘狠狠撞向他的肋下。他闷哼一声，动作一滞。我毫不犹豫，软剑回扫，逼退他一步，趁机一个箭步冲过了月门。

书房院落内，景象同样混乱。假山倾倒，花木摧折，显然是受到了爆炸的波及。而那座本该静谧的书房，此刻门户洞开，里面隐约传来打斗与器物碎裂的声音！

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书房内烛台倾倒，光线昏暗。只见先前潜入的那道黑影，正与另一名穿着陈府护院服饰、但身手明显远超寻常家丁的汉子缠斗在一起。书桌翻倒，书籍散落一地，两人显然在争夺什么东西。而在角落阴影里，一个穿着侍郎常服、身形微胖的中年人瘫倒在地，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早已没了声息——陈观！他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我的闯入，让缠斗的两人动作都是一滞。

那黑影反应极快，虚晃一招，不再与那“护院”纠缠，身形猛地向翻倒的书桌后方扑去，似乎那里有他志在必得之物。而那“护院”见又有人闯入，眼神一厉，竟舍了黑影，手中短刃带着寒光，直向我刺来！他眼神中的狠绝与果敢，绝非普通护院，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是陈观私下蓄养的力量？还是另一股势力安插的棋子？

无暇细想，短刃已至面门。我侧身避过，软剑如影随形，缠向他的手腕。他变招极快，手腕一翻，短刃下切，竟是要硬碰硬斩断我的软剑。好大的力气！我剑势一变，由缠变点，剑尖疾刺他肘部穴道。他吃痛后退，我趁势前压，不给他喘息之机。

眼角余光瞥见，那黑影已从书桌后摸出一个扁平的黑漆木盒，毫不犹豫地塞入怀中，转身就要从后窗逃走。

不能让他走！

我心中大急，剑势陡然加快，逼得那“护院”连连后退。猛地，我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枚烟雾丸，狠狠砸向地面。

“噗——”

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烟瞬间爆开，迅速充斥了整个书房。视线被彻底遮蔽。

“咳咳……”那“护院”被烟雾呛到，动作一缓。

我屏住呼吸，凭借记忆和听风辨位，软剑如毒蛇吐信，精准地刺入他因咳嗽而露出的空门。

“呃！”一声短促的惨哼。

我没有确认他的生死，身形毫不停留，如同鬼魅般穿过浓烟，扑向后窗。窗外，那道黑影正要跃下。

“留下东西！”我低吼一声，左手乌金细索甩出，并非攻向人，而是卷向窗棂，借力猛地加速，右手软剑直刺对方后心，逼他回身自救！

那黑影果然被迫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剑，“铛”地一声架住了我的软剑。火星四溅中，我看清了他蒙面巾上方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我们没有言语，在这书房之外、火光冲天的院落里，瞬间交换了十余招。他的武功路数狠辣刁钻，与那面具人颇有几分相似，但更为老练。他急于脱身，招式大多为虚，意图逼退我。但我岂能让他如愿？软剑舞动，如绵绵春雨，将他所有去路封死，剑剑不离他怀中的木盒。

远处，更多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正在逼近，显然是府外的东厂或锦衣卫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正在赶来。

时间不多了！

我心中一横，卖了个破绽，门户稍稍大开。他果然中计，短剑如毒蛇般直刺我左肩。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我身体猛地一侧，预藏在左臂下的那片薄钢片与短剑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和一连串火星。与此同时，我的软剑如同拥有了生命，绕过他的格挡，剑尖精准地挑向他怀中藏匿木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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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襟破裂。那黑漆木盒应声飞出！

我俩的目光同时被那飞出的木盒吸引。下一刻，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我们都扑向了木盒！

他的手率先触碰到木盒边缘！

但我的剑更快！

软剑如同灵蛇，并非刺向他，而是卷住了木盒的另一端！

“撒手！”他厉喝，手腕发力，竟想凭借内力震断我的软剑。

我岂能让他得逞？内力灌注剑身，软剑绷得笔直，与他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咻！咻！”两支弩箭破空而来，钉在我们身旁的廊柱上，箭尾剧颤。追兵已至！

那黑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焦急。他猛地发力，并非夺盒，而是将木盒向我这边一推，同时借力向后飞跃，短剑在身前舞出一片光幕，挡住可能袭来的攻击，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落另一侧的黑暗之中。

他放弃了？不，他是判断出在追兵合围之前，无法从我手中夺走木盒，果断选择了保全自身！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抄起被他“推”过来的木盒，入手沉甸甸。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冯太监那尖细的嗓音已经清晰可闻：“在那边！别让逆贼跑了！”

不能从原路返回！我环顾四周，目光锁定院落一侧较为低矮的院墙。毫不犹豫，身形跃起，足尖在墙面上连点两下，翻墙而出！

身后传来番子们的呼喝和弩箭破空声，但都被我甩在了墙内。

落入墙外漆黑的巷道，我不敢有丝毫停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亡命奔逃。怀中那方木盒，硌在胸口，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我知道，为了它，今夜死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

而我，似乎握住了一把能撬动整个棋局的钥匙，也可能，是抱住了一枚随时会将我炸得粉身碎骨的……雷火弹。

夜色深重，前路未知。但怀中的重量，提醒着我，我已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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