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八年,九月二十六,黑山堡。
相较于山东战线那种相互试探的沉闷,河南北部的黑山堡,早已被战争的阴云彻底笼罩。
站在用水泥加固后的堡墙上,田见秀能清晰地看到远方地平线上,那如同乌云般缓缓压来的清军旗号和多如牛毛的营帐。豫亲王多铎,终于不再满足于游骑骚扰,亲率大军兵临城下。
秋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卷动着堡墙上那面玄色赤龙旗,猎猎作响。田见秀按着腰刀,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堡外正在忙碌构筑围城工事的清军。他脸上带着久经沙场的风霜,眼神却锐利如鹰。作为曾经李自成麾下的大将,他经历过太多恶战,从陕西到河南,从湖广到京师,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经验让他对战场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但独自面对多铎这支清廷的王牌主力,压力前所未有。
“将军,清虏正在挖掘壕沟,看方向,是要将我们三面合围。东面靠近黄河,他们似乎暂时没有封锁的意图。”身旁的副将,原林天麾下的老资格哨官张奎禀报道。张奎是林天派来协助田见秀,并带有监督和联络之责的。他三十出头,面色黝黑,左脸颊上一道刀疤从耳根直到下巴,这是之前在山东与多铎部大战留下的印记。
田见秀点了点头,多铎这是典型的围三阙一,既是战术,也是攻心。留下东面看似是生路,实则那边是湍急的黄河,无船可渡,跳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他太了解清军这一套了,当年开封之战,他们也用过类似的战术。
“主公的援军有消息了吗?”田见秀问道,声音平稳。
“昨日接到淮安飞鸽传书,山东援军五千,已从登莱出发,预计最快十日后便可抵达。”张奎回道,“主公严令,我等务必死守黑山堡,为主公在南线争取时间!”
“十日……”田见秀默默计算着。黑山堡内粮草充足,箭矢、火药、擂石滚木也囤积了不少,加上林天之前支援李自成时顺便给他补充的一批火铳和优质火药,坚守一段时间问题不大。关键是士气和人心的稳定。
他转身,面向堡墙上那些面色紧张却又带着决然的守军将士。这些人成分复杂,有他带来的老兄弟,有林天派来的骨干,也有后期收编的明军降卒和当地乡勇。此刻,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弟兄们!”田见秀的声音洪亮,传遍墙头,“都看到了吗?城下就是多铎的八旗精锐!他们想踏平我们的家园,掳掠我们的妻儿!我们身后,是主公的基业,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我们退无可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那些年轻的、沧桑的、恐惧的、坚定的面孔个个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我知道,有人怕!面对强敌,怕,不丢人!但别忘了,我们是谁?我们是黑山堡的守军!是林天林经略的兵!我们脚下是经营多年的坚城,手中有犀利的火器!多铎想啃下我们这块硬骨头,就得崩掉他满嘴牙!”
“主公已派援军在路上!只要我们守住十天,不,哪怕多守一天,就能为主公在南线打垮左良玉争取多一分胜算!届时,援军一到,内外夹击,便是我们扬眉吐气,砍下鞑子狗头的时候!”
“告诉我,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墙头响起参差不齐却带着血性的回应。
“好!”田见秀猛地拔出腰刀,直指苍穹,“那就让城下的鞑子看看,什么叫汉家儿郎的血性!人在堡在!誓与黑山堡共存亡!”
“人在堡在!誓与黑山堡共存亡!”这一次,吼声整齐划一,震天动地,将原本弥漫的些许恐惧冲散了不少。士兵们紧握手中的武器,眼神中的犹豫逐渐被坚定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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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并没有给黑山堡太多准备时间。九月二十七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低沉的法螺号声便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数以千计的被驱赶的汉人包衣和阿哈,推着简陋的盾车、扛着土袋,在身后八旗兵弓箭的督战下,如同潮水般涌向黑山堡,开始填塞护城壕。
这些包衣阿哈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被清军用刀枪逼迫着前进,稍有迟疑便会遭到无情的射杀。他们是被清军掳掠的汉人百姓,如今却被迫成为攻打自己同胞的炮灰,这是战争中最残酷的一面。
“弓箭手,自由散射!火铳队,瞄准后面的鞑子兵,给老子打!”田见秀冷静地下令。他站在堡墙的箭楼上,俯视着整个战场,神色冷峻。
刹那间,堡墙上箭如雨下,密集的铅弹也从铳口喷射而出。冲在前面的包衣阿哈如同割麦子般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但身后八旗兵的督战箭矢更加冷酷,任何迟疑后退者都被当场射杀,逼得这些炮灰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清军显然想凭借兵力优势,一鼓作气拿下外围工事。一些包衣已经冲到了护城壕边,开始将土袋投入壕中。守军的箭矢和弹丸虽然密集,但难以完全阻止这股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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