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领主 第374章 鏖战母巢（四）

电光火石之间，佩恩的身体在空中完成了一个违背常理的旋转，试图摆脱如影随形的卢特。但卢特的追击狠辣刁钻，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而身后，威莱内尔那沉重的步伐已然封死了他的退路，拳风呼啸，罡气如墙，将他的闪避角度彻底锁死。

就是现在！

佩恩眼中精光爆射，酝酿已久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毒刺，毫无征兆地猛刺入卢特的大脑！

“呃啊！”卢特猝不及防，大脑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搅动，剧烈的痛苦让他五官扭曲，前冲的身形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和停顿。

一瞬间，对于高手而言，已然足够！

“吼！”佩恩伯爵吐气开声，周身斗气轰然爆发，手中大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咆哮，挥出一道狂暴无比的扇形剑气！这剑气不仅封死了卢特所有可能的退路，更将他与威莱内尔短暂隔开。

卢特刚从精神剧痛中勉强醒转，眼前便是威莱内尔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拳风罡气，已然迫在眉睫！他惊怒交加，下意识地全力向侧后方闪躲——这正中佩恩下怀！

“噗！噗！噗！”

三道凝练如实质的剑气，精准地抓住他闪避露出的破绽，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腹！血花在空中凄厉地绽放。

佩恩得手毫不恋战，剑势顺势回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斩向扑来的威莱内尔。威莱内尔怒吼一声，铁拳悍然硬撼剑锋！

“铛！”

金铁交鸣的爆响中，佩恩借力向后飘飞，身形如离弦之箭，再次扑向遭受重创的卢特——不彻底斩杀，誓不罢休！

卢特身体恐怖如斯，即使被洞穿，鲜血狂涌，都还未有致命，只是其脸上满是痛苦与难以置信。他嘶声咆哮：“精神攻击！我…我也会！” 一股带着绝望和愤怒的精神力量，如同反向射出的毒刺，猛地扎向佩恩的脑海。

然而，佩恩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等待已久的弧度。卢特的呼吸骤然一窒，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冲击如同泥牛入海，撞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未掀起半分波澜，反而让自己的精神领域瞬间一片空白。

“等你很久了！”佩恩低语，如同死神的宣告。他凝聚的精神力猛然反击，一道更尖锐、更狂暴的精神尖刺，沿着对方未及收回的精神轨迹，狠狠反冲回去！

“啊——！！！”

卢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意识仿佛被彻底撕裂、搅碎。佩恩的嘲讽冰冷地穿透他的痛苦：“告诉你，来自云姆星的怪物，你们的体质过于敏感！比常人受到精神攻击要伤害到十倍不止。这种体质，也配称完美？去死吧！”

话音未落，剑光已如匹练般斩落！

“咔嚓！”

卢特斗大的头颅带着凝固的惊骇与绝望，冲天而起。

身后，威莱内尔连珠炮般的猛攻已然落空，拳风只撕裂了佩恩留下的残影。佩恩已然完成了他的首要目标——斩杀卢特！

佩恩的瞳孔骤然收缩，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色彩，只剩威莱内尔——以及他脑中那个寄生、低语的意识，拉雅姆。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精神力如同孤注一掷的赌注，全部押上。第三波神识冲击，不再是锋锐的矛，而是一股无声湮灭的狂潮，猛地撞进威莱内尔的意识深处。

“呃啊——！”

威莱内尔挥剑的动作瞬间僵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嚎。他眼中的浑浊战意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真空般的死寂——拉雅姆的操控被瞬间彻底瘫痪。

破绽！

佩恩的脚步骤然发力，靴底碾碎了地上的碎石。他身影如一道撕裂阴影的闪电，欺近身前。剑光随之扬起，一道简洁、冰冷，没有任何多余花哨的弧线。

“噗嗤——”

锋刃精准地掠过威莱内尔的颈项，那颗曾饱受折磨的头颅带着茫然的表情飞起，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狂喜，而是足以将他淹没的虚无。连续三次超越极限的神识冲击，几乎榨干了他的灵魂。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世界天旋地转，耳中唯有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他以剑拄地，金属与石块刮擦出刺耳的声响，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如同滴入清水的墨迹迅速蔓延。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仿佛要碎裂的胸腔。

必须……必须立刻休整。

与此同时，另一处战团也分出了惨烈的胜负。

只听“轰隆”一声毁灭性的爆炸巨响，铁兰达周身凝聚的斗气护罩应声破碎，如同碎裂的琉璃。德隆狂喷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如断线风筝般倒飞砸出。温布雷德受伤稍轻，却也被狂暴的气浪狠狠震退。

然而，就在这刹那，一柄大剑——奎桑提的大剑，已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悍然贯穿了铁达兰的胸膛！

“呃！”铁达兰身体剧震，但他凶性不减，回身便是凝聚了最后生命力的舍命一击，铁拳轰然砸在奎桑提的胸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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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钢锻造的盔甲应声爆碎，奎桑提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重重摔落在地。高加尔与提拉德亦被这最后的反扑震得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铁达兰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亚伦国王拄着剑，喘息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干得……漂亮……” 对方三名难缠的“气境”强者，终于伏诛。

但胜利的代价同样沉重。奎桑提被迅速拖回，他胸前的铠甲尽碎，一个恐怖的拳印深深凹陷，心脏已被彻底震碎。纵然修斯里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纵然他拥有结纹巅峰那强大的身体恢复力，面对完全破碎的心脏，也已回天乏术。

奎桑提最后望了一眼战场，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惨烈的战场上，血腥与焦糊的气味混杂，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人类联军的旗帜残破地垂在暮色里，如同他们此刻的士气。

德隆半靠在残垣断壁下，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可怕的伤口。温布雷德单膝跪在他身旁，手掌悬停在他伤口上方，原本莹润的治疗源力此刻却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只能勉强止住汩汩流淌的鲜血，无法触及更深层的损伤。

“够了，温布雷德，”德隆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保留你的力量，为了……摧毁它。”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投向远方——那片大地之上，巨大、丑陋、搏动着的母巢，如同**的心脏，仍在不断孕育着可怖的敌人。

提拉德拄着卷刃的长剑走来，盔甲上满是干涸的血污和裂痕。“斥候回报，母巢的搏动正在加快。它可能在准备下一次孵化……下一次，出来的可能就不止一个‘气境’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奎桑提战死的画面犹在眼前，那位风神教大骑士以生命为代价，换掉了对方一个气境强者，但这样的代价，人类再也承受不起了。

高加尔拖着几乎耗尽源力的身躯走来，他那群来自冰原的大胡子兄弟们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原本数百人的彪悍团队，如今只剩下几十人，个个带伤，眼中布满血丝，却依旧紧握着他们的战斧和重锤，如同冰原上永不倒塌的顽石。

“我还能发动一次，”高加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看向母巢，“需要有人把我送到它核心区域。”

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塞依特欧和库博率领的觉醒者麋鹿骑兵是此刻战场上唯一还能保持机动冲击力的部队，但也已在反复冲杀中减员严重，人人面带疲色。

“……我们别无选择，唯有孤注一掷。”

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是缓缓走来的佩恩伯爵。

“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一次决定性的突袭。不是击退，不是消耗，而是彻底的毁灭。

肯特的火炮部队，将所有剩余的黑火药集中，制造简易但威力集中的爆炸物。不需要精准打击，只需要在母巢一侧制造持续不断的巨大动静和烟尘，吸引并牵制母巢周围的变种人和拉雅姆守卫。

盖瑞的重骑兵残部，放弃笨重马甲，与麋鹿骑兵混编，在爆炸的掩护下，于佯攻方向发起数次短促而激烈的冲锋，做出主力决死突围或进攻的假象，进一步拉扯敌人的防御阵型。

普德劳斯的火枪兵和所有还能战斗的风神教众、冰原团战士，由伤重的德隆和库勒统一指挥，在正面构筑简易防线，利用一切障碍物，抵御被吸引过来的敌人，保护后方。

核心突击队由以下人员构成：由我，高加尔，温布雷德，提拉德，福克斯，门达斯，格林索，沙利亚，辛吉斯，巴布。（全员携带手雷罐或火油）

库博与塞依特欧领最精锐的一百名觉醒者麋鹿骑兵，负责开路与护卫。”佩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巴布，听着，当我们杀入那座蠕动的母巢时，你不仅要撕裂血肉，眼睛更需如猎鹰般锐利。”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仿佛怕被风中潜伏的敌人听去，“留意所有墨晶的下落，用你的神识……一块都不能遗漏。”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那庞大、令人作呕的生物性巢穴轮廓。“绝不能让任何一块墨晶留在云姆星那些异形之手。这些晶体蕴含着我们所不了解的可怕能量。一旦让它们积攒足够，便能再次撕开空间的帷幕，召唤更多的母巢降临。这，不仅仅是一件战利品，更是我们能否将这些亵渎大地的怪物彻底挫败的关键。找到它们，无论如何，不能留给敌人。”

交代完最紧要的任务，佩恩挺直了些疲惫的身躯，声音提高，足以让周围休憩的战士们听到：“诸位兄弟，抓紧时间休整。我的精神和源力也已接近干涸，需要片刻冥想来恢复。”他转头看向队伍中的医疗者——“休斯里克，优先为突击名单中的兄弟们恢复。依照实力高低来，让最强的利刃保持最锋锐的状态，我们必须将每一分力量都用在刀刃上。”

最后，他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了那位虽甲胄染血、却依旧挺直脊背的国王陛下身上。佩恩右手握拳，重重叩击在自己左胸的骑士纹章上，发出沉闷的忠诚之音。

“陛下，”他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与深深的寄托，“我们，即是文明最后的壁垒，是人类之火不灭的希望。愿勇气与吾等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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