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王庭,金顶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乌维单于端坐在铺着完整雪豹皮的狼头王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镶嵌的冰冷狼牙。
他面前跪着的是狼狈逃回、背上裹着厚厚绷带却仍渗着血丝的须卜浑,以及几名参与了秃鹫谷之会、衣衫褴褛、面带惊恐的残兵败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药草和一种名为恐惧的气息。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
乌维猛地将手中那只雕刻着狼噬月图案的金杯狠狠砸在须卜浑面前的毡毯上,酒液和碎裂的金片四溅,有几片甚至擦着须卜浑的脸颊飞过,留下浅浅的血痕,“五万大军护卫,竟然让霍昭几十个人像钻入羊圈的饿狼一样摸到眼皮底下,焚毁盟书,杀伤无数!你们让苍狼的子孙蒙羞!还有脸回来见我?!”
须卜浑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几乎将额头磕进地毯里,声音带着哭腔:“大……大单于恕罪!那霍昭……霍昭他行动如同鬼魅,毫无征兆,火力又猛又准,专挑要害下手,我们……我们实在措手不及啊……他就像,就像能预知我们每一步行动……”
“还有你们!”乌维凶狠的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猛地转向那几名瑟缩着的部落代表,声音如同寒冰撞击,“黑风王!狂沙王!你们当时在做什么?!是吓破了胆,还是心里早就盘算着别的出路,在一旁看我们王庭勇士的笑话?!嗯?!”
黑风部的代表被他目光一扫,腿肚子都在打颤,连忙伏地辩解,声音急促:“大单于息怒!实在是霍昭来得太快太突然,我们的人也被打懵了,营地瞬间就乱了……而且,而且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烧了盟书,这分明是没把我们所有草原部落放在眼里,是**裸的羞辱!此仇不共戴天啊!大单于!”
狂沙部的代表也赶紧磕头附和,试图将单于的怒火引向共同的敌人:“是啊,大单于!霍昭此举,不仅是对王庭威严的悍然挑衅,更是对我们所有草原儿郎的践踏!此獠不除,草原永无宁日,我们所有人都将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乌维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在寂静的王帐内格外清晰,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秃鹫谷的失败,不仅让他苦心拉拢西部部落、构建反汉包围圈的战略计划彻底破产,更严重挫伤了他刚刚稳固起来的、作为匈奴共主的威信!
霍昭,这个名字如今就像一根淬了剧毒的硬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屈辱的疼痛!
更让他恼羞成怒、几乎要吐血的是,几乎在秃鹫谷失败消息传来的同时,他也接到了来自南边汉朝内部那条隐秘线路传来的、用特殊药水写就的密报——他耗费重金、寄予厚望的严助一派,竟然也彻底失败了!
霍昭不仅安然无恙,官复原职,还借此机会清洗了内部,巩固了权力!
他乌维,就像个愚蠢的赌徒,接连下注,却输得一败涂地!
阴谋诡计,接连失败!这简直是对他乌维单于智谋、威望和决断力的三重践踏!
他仿佛能听到霍昭在遥远的汉营中发出的无声嘲笑。
“霍!昭!”乌维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燃烧着疯狂和毁灭的火焰,额角青筋暴起,“好!很好!既然阴谋杀不死你,离间不了你的军队,那本王就用绝对的力量,堂堂正正地碾碎你!把你,还有那个该死的、能召唤狼群的妖女,连同你们的汉军大营,一起踏为齑粉!我要让整个草原都知道,触怒苍狼的下场!”
他猛地站起身,如同一座爆发的火山,拔出腰间的镶宝石金刀,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劈在面前的硬木案几上,发出“咔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案几应声裂为两半!
“传令!”乌维的声音如同受伤头狼的垂死嗥叫,充满了暴戾和不容置疑,响彻整个金帐,甚至传到了帐外守卫的耳中,让他们不寒而栗,“集结所有部落!凡能骑马拉弓的男子,从能独立控缰的少年到还能拉开硬弓的老者,全部征召!本王要亲率二十万铁骑,踏平汉边,血洗龙首山!我要用霍昭的头骨做酒碗,用那狼女的皮蒙成战鼓,日夜敲响,以儆效尤!”
“让霍昭洗干净脖子等着!这一次,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诡计和侥幸都是徒劳!我要用汉人的血,染红弓卢水,祭奠我死去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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