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总在碰瓷 第104章 棋局渐明

骤然被拉入这满是书卷气息的陋室，又被老者一口道破底细，卫珩与绵绵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呈戒备姿态。卫珩更是将绵绵隐隐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老儒生。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桌上一盏油灯跳跃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老者布满皱纹却眼神清亮的脸。

老人家是何人？为何知晓我等？卫珩沉声问道，并未承认，也未否认。

老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颤巍巍地走到桌边，拿起一张墨迹未干的纸，上面正是那篇《南行散记·松涛听泉》的后半部分草稿，旁边还有几句新的注解，赫然写着漕运七闸，利归私囊，其源或在七爷……

看到这熟悉的文风和直指核心的线索，绵绵心中一动，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她试探着轻声问道：先生……莫非就是观澜客？或是……曾任两淮盐运使的周明远周大人？

周明远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抬起眼，仔细地打量着绵绵，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激动：你……你果然是阮文清的女儿！这眉眼，这气度，像，太像了！ 他随即又看向卫珩，那你便是卫国公府的嫡长孙，卫珩了。老夫暗中关注你们许久，从你们调查永昌钱庄，到淮安遇险，直至潜入扬州……老夫就知道，阮兄的血脉和卫家的风骨，绝不会让真相永远埋没！

他承认了！他既是观澜客，也是周明远！

周叔！绵绵激动地上前一步，眼眶微红，父亲生前常提起您，说您正直不阿……

周明远摆摆手，脸上浮现悲怆与愧疚：莫要提了……是周叔对不住你父亲！他长叹一声，眼中泪光闪烁，当年我曾任工部郎中，刚发现麟德殿修缮账目问题就被调离，便将私下记录的部分数据交予你父亲，原想着他身为太子太傅，或有机会呈达天听……谁知，竟因此事，让那些小人寻了由头，将他牵连进去，以致罢官……你父亲一生清正，却落得如此下场，皆因我一时冲动啊！

这话让绵绵心中酸楚，她握住周明远颤抖的手：周叔，此事怎能怪您？父亲常言，为臣者当以直道事君，他因坚持查明麟德殿真相而得罪权贵，被寻衅罢官，乃是奸佞之过，与您无关。他临终前，从未后悔查探麟德殿真相，只叹未能肃清朝纲。

卫珩适时开口：周叔，正因如此，我们更要查清此案，肃清这江南盐政的积弊。您可知那七爷究竟是谁？与李崇是何关系？

周明远神色凝重，压低声音：李崇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傀儡，借的是二皇子那病弱的名头行事，实则贪婪无度，中饱私囊。但那七爷……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此人极其神秘，能量巨大，不仅掌控着江南大半私盐通道，还能影响漕运次序，甚至连边军粮饷的协理，似乎也能插手。老夫暗中查访多年，只知其代号，不知其真实身份。但所有线索都表明，此人心机深沉，所图非小，绝非李崇之流可比。

他走到一个破旧的书柜后，挪开几本书，露出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用油布包裹的册子。

这是老夫这些年暗中记录的李崇及其党羽通过永昌钱庄转移赃款、勾结官员的明细，还有他们利用松泉别院作为中转和密会地点的一些证据。虽不足以直接指证那七爷，但扳倒李崇，斩断其羽翼，绰绰有余。

卫珩接过那本沉甸甸的册子，心中激荡。这正是他们急需的、能够与京城那边送去的证据相互印证的关键拼图！

至于松泉别院，周明远继续道，自从赵元亮死后，那里守卫增加了三倍不止，如同铁桶一般。而且，近期常有神秘人物出入，似乎在紧急处理或转移什么东西。你们若想硬闯，绝无可能。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绵绵问道。

周明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硬闯不行，或可智取。老夫听闻，三日后，扬州盐商商会将在瘦西湖的画舫上举办一场夜宴，广邀名流，一是为新任盐运使接风，二来……据说也有意借此机会，重新划分某些利益。李崇作为幕后重要人物，即便本人不亲自到场，其心腹管家必会代表他出席。而那管家，据老夫所知，与松泉别院的实际管理密切相关……

卫珩立刻明白了周明远的意思：周叔是说，我们可以利用这次夜宴，接近李崇的管家，设法套取进入松泉别院的方法，或者……拿到钥匙、对牌之类的东西？

正是此意。周明远点头，我曾见过那钥匙，我把图样画下来给你，但此事风险极大，那管家必是老奸巨猾之辈，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再难，也要一试。卫珩目光坚定，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接触到松泉别院核心的机会。

就在卫珩与绵绵在周明远处获得关键线索的同时，远在京城的局势也在悄然变化。

安阳长公主府内，长公主看着墨玄与小满历经千辛万苦送来的、由卫珩誊抄并附上说明的证据副本，以及周明远那本册子的抄本，凤目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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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镇远侯顾霆峰也联合了几位交好的武将，在朝堂上奏报边镇粮饷协理中存在的积弊，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某些利用钱庄插手军需的势力，虽未直接点名永昌钱庄，但已引得龙颜不悦，下令严查。

而卫国公府内，二老爷卫琨得知卫珩失踪于南下的消息，心中窃喜，认为机会来临，开始更加频繁地插手国公府内务及联络交好官员，试图在兄长卫琮初掌权混乱时，进一步架空其权力，为自己这一房争取更多利益。他却不知，自己的一些暗中举动，已被绵绵离京前安插的人手默默记录了下来。

扬州，夜色渐深。

卫珩与绵绵告别了周明远，悄然返回藏身的客栈。有了周明远提供的信息和新的证据，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但前路也显得更加凶险。

瘦西湖夜宴……绵绵铺开周明远提供的简易地图和与会人员名单，细细研究，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混进去。

卫珩指着名单上一个名字：或许，可以从这位即将致仕、与卫家有些旧谊的扬州通判身上想办法……

窗外，扬州城灯火璀璨，瘦西湖上画舫如织，一片太平盛景。然而，在这繁华之下，一场关乎真相、权力与生死的暗战，已悄然拉开了序幕。三日后那场夜宴，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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