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法则 第6章 猝然不及【六】

这次不是垂直下坠，而是像个破麻袋似的沿着个陡坡往下滑。我仰面朝天，双手胡乱抓挠着滑不溜手的石壁，却连个能借力的凸起都摸不到。

冰凉的水流漫过我的后脖颈，屁股底下又湿又硬，火辣辣的疼。耳边的惨叫声越来越近，我这才意识到：前边是老五杀猪似的嚎，后头是九爷骂娘的动静。最要命的是脸上突然挨了一下狠的，可能是谁的靴子底，又可能是撞到了碎石。刹那间，我的半边脸完全失去了知觉，嘴里泛起一股腥甜的铁锈味，下巴仿佛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我下意识想抬手去摸，可还没等手指碰到脸，黑暗中屁股底下突然一空——整个人重重地摔了下去。

这一摔直接把我的惨叫给摔没了音儿，肺里的空气全被挤了出来。虽然我屁股上的肉垫够厚实，可这一下还是摔得我眼冒金星。更倒霉的是，巨大的冲击力居然让我像个皮球似的弹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这下可好，整个身体重重拍在滑道上，下巴“咣”的一声磕在坚硬冰冷的石壁上，震得牙齿“咯咯”作响，差点咬到舌头。

不过现在已经没时间理会这些，因为下落的速度降下来人却没有停，又继续下滑了，无助的惊恐感伴随着身前身后高分贝的叫喊声更增添了或生或死的恐惧感。

“啊啊啊——”我的惨叫淹没在其他人的鬼哭狼嚎中。这滑道简直没完没了，我像个破麻袋一样不停地往下坠。更可怕的是，我清楚地感觉到身体正在顺着一个诡异的螺旋形滑道旋转下坠！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前面传来老五带着哭腔的骂声。我的心脏狂跳，耳朵里全是“咚咚”的血流声。滑道越来越陡，旋转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冲进下水道的烂菜叶，在漆黑的甬道里打着转往下冲。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身体又一次腾空而起。

这次我学乖了，在电光火石间迅速双手抱头，蜷缩身体，硬生生在半空拧了个身，用肉最厚的后背着地。“砰”的一声闷响，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来——可能是身体已经摔麻木了，也可能是下落高度确实变低了。

我继续沿着滑道向下滑行，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科学杂志上说过，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对时间的感知会扭曲。现在我就处在这样一个诡异的状态中——仿佛已经下落了几个世纪，又似乎才过去短短几秒。黑暗中我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只剩下无尽的坠落和天旋地转。

直到第三次腾空时，一抹微光突然刺入眼帘。起初我以为是摔出了幻觉，可那光亮却越来越明显。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怎么可能会有光？难道终于要到底了？地下怎么会有光，这是哪里？还是说……我们闯进了什么不该来的地方？

我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眼前的黑暗突然被一道刺目的光线劈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但身体仍在高速飞掠——我像个被甩出去的破麻袋一样，四肢胡乱挥舞着划过半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右脚突然蹬到一个柔绵绵的东西。那触感像是摞在一起的麻袋，又像是某种富有弹性的植物。凭着求生本能，我腰腹猛地发力，硬生生在空中转了小半圈。“砰”的一声闷响，我像个滚地葫芦似的在地上连翻带滚，扬起一片尘土。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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