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法则 第1章 蓬莱山寺【一】

当晚，九爷和五哥各自回了住处。我也简单收拾了下行装，确认好行程——第二天一早，坐九爷的车出发。

天刚蒙蒙亮，手机就刺耳地响了起来，是九爷催上路的电话。我昨晚睡得早，觉也一向不多，大清早起床倒还精神。

可五哥这个资深夜猫子就惨了，在他楼下等得都有些火大了，催命似的打了三通电话，这位爷才顶着一头乱发、肿着两个硕大的眼泡、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踉踉跄跄地晃出来。他一手握着嗡嗡作响的手机，另一只手拖死狗似的提溜着个登山包。

车门一开，他泄愤般把包往后排一扔，整个人呼啦呼啦一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对着手机就吼开了：

“打野！先他妈打野啊！大清早的都没吃奶吗？！一群青铜five！”——好家伙，真是一点时间都不带浪费的，游戏音效混着他的咆哮在狭小的车厢里炸开。

九爷见人总算到齐，二话不说，左脚一松离合，右脚一脚油门下去！

“轰——”

发动机爆发出狂躁的嘶吼，伴随着轮胎瞬间摩擦地面的尖啸——一个标准的烧胎推背起步！巨大的惯性像只无形大手，把刚躺稳的五哥直接从座位上掀飞起来，脑袋差点磕到车顶棚。

“卧——槽——！！！”

五哥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对着九爷嚷嚷开来：“九爷！虽然哥们儿我也贼喜欢听这发动机嗷嗷叫，体验这灵魂出窃的推背感！但下次发车，能不能先吱一声？O——K——？！”

“没问题，没问题。”九爷目视前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油门更是纹丝未松。

他甚至抽空回头朝五哥笑了笑——就在五哥坐直身体时，“嘎吱！！！”九爷毫无预兆地一脚重刹到底！巨大的前冲力让五哥像块甩飞的抹布，整张脸“嘭”地砸到前座椅背！酸涩感还没来得及涌上脑门，“呜——嗡！！！” 九爷又是一记地板油猛轰！这一次，强大的后拽力将五哥从座椅上拔起，咕咚一声横摔在了后座地板上。他手里的手机，“唰”地脱手飞出，撞在车窗玻璃上，又“啪嗒”反弹回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五哥的额头！

“嗷——！！！我艹！！！”五哥这下彻底炸了毛，捂着额头爬起来，高八度的怒吼几乎要掀翻车顶：“我手机！姓林的，你大爷……”

“最新款，顶配，回来就给你买。”九爷精准地截断了五哥即将喷薄而出的‘芬芳’。

空气瞬间凝固。 五哥嘴里那串酝酿到一半的、足以媲美加特林火力的国骂，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钞能力！果然是翻云覆雨、颠倒乾坤的至高法则。

“……先说好！配置得我挑，我说哪个型号就得哪个型号！”五哥揉着额头，嗓音低了八度，但依旧带着点倔强。

“没问题，你挑，我付账。”九爷语气四平八稳。

五哥这摔两下换个顶配新机？这买卖，血赚！

我憋着笑，扭头看了看龇牙咧嘴却明显消了气的五哥，又侧过眼飞快瞥了瞥九爷。

不等我目光落定，九爷悠悠开口：“老菜，你也有份。到时候也选一个，就当你们的辛苦费了。”

啧，还得是九爷大气。万把块的东西，在他嘴里跟买瓶水似的，轻描淡写，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五哥立马换了副面孔，眉开眼笑地接茬：“对，对！九爷要不您是爷呢！这安排，那是潘金莲坐上了秦始皇大腿——咱仨都赢麻了！”他拍着大腿，哈哈笑得车身都跟着晃。

去清江的高速小两百公里，九爷愣是没进一个服务区。车子如同离弦之箭，紧贴着限速上限一路狂飙，风驰电掣间，不到两小时，清江的出口已然在望。

后排的五哥，上车没多久就捧着手机开了把游戏，强撑的眼皮最终没抵过困倦的洪流，鼾声如雷地蜷缩在后座。下了高速依旧睡得昏天暗地，我费了老鼻子劲，又是推搡又是拽胳膊，才把他从周公那儿薅了回来。

“老五！老五！醒醒神！”我提高音量，“该你显神通了！下车找个人问问，看看蓬莱寺怎么走。”

五哥勉强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瞪瞪地摸出手机瞅了眼时间，又扒着车窗左右张望了一番，瓮声瓮气地说：“嗬，这就到了？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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