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暗焌 第83章 议税改泾阳先行试 献孝心承乾暗藏雷

霍焌一番关于税制改革的慷慨陈词，虽令李世民心潮起伏，看到了现行政策的弊端与潜在危机，但他身为帝王，深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如此重大的变革，若无充分准备与验证，贸然推行天下，必遭巨大阻力，甚至可能引发动荡。

见李世民沉吟不语，面露权衡之色，霍焌心知其顾虑，便适时进言：“陛下，税制改革，关乎国本，确实不宜骤然推行天下，以免引发动荡。臣有一策，或可两全。”

“哦？霍卿有何良策？”李世民抬眼看他。

“臣请以泾阳为试点！”霍焌目光灼灼，语气坚定，“请陛下允准，在泾阳县先行试行新的商税阶梯征收之法。试运行时间，自贞观二年元月初一开始，为期一年。陛下可派专人监督核算，以一年为期，看看泾阳县的商税收入，较之往年是增是减？商户是因此凋敝还是更加繁荣？民生是更加困苦还是有所改善？届时，数据说话，成效自现。若此法在泾阳可行，再推及全国不迟；若不可行，则及时调整或废止，亦无损大局。此乃稳中求进之策，望陛下圣裁！”

李世民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以泾阳为试点，风险可控，成效可验，确实是老成谋国之举。他看着霍焌，心中再次感叹此子心思之缜密。略一思忖，他便颔首道：“准奏！便依你所言，以泾阳为试点，试行新税制一年。自贞观二年元日始，至岁末止。届时，朕要看详细的账目！”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霍焌郑重应下。他知道，这是将现代经济理念植入大唐的关键一步，必须成功。

正事议定，气氛缓和不少。李世民看着一旁垂手侍立、脸上还带着些许不安的李承乾，心中忽然一动，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属于父亲的温和笑意，对长孙皇后道：“观音婢，你我难得来泾阳一趟，承乾他们在此‘历练’多时，想必也学了些手艺。不若今日，便让承乾亲自下厨，为我二人准备一顿晚膳，也算全了他一番孝心，如何？”

长孙皇后闻言，亦是莞尔，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慈爱：“陛下所言甚是。承乾，你可愿意？”

李承乾猛地抬头，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嘴唇嗫嚅了几下，眼中满是惊恐与为难。他下意识地看向霍焌，投去求救的目光。

霍焌在一旁听得却是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我的陛下啊！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子殿下那手艺……那是能端上桌给人吃的吗？尤其是给您和皇后吃，那简直是谋害双亲啊！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直接说太子殿下做的菜难以下咽？这岂不是一句话同时驳了皇帝、皇后和太子三个人的面子？自己还想不想活了？他急中生智，只能委婉地、带着强烈暗示地提醒道：“陛下……太子殿下近日……主要精于饭店统筹管理，这灶上功夫……偶有涉猎，恐……火候尚欠，滋味或有不逮，恐污了陛下与娘娘圣口……”

他自认为暗示得已经足够明显，奈何李世民今日心情由怒转晴，又存了考校和享受天伦之乐的心思，竟完全没听出霍焌的弦外之音，反而大手一摆，颇为豪迈地说道：“哎！无妨无妨！朕与皇后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今日但吃的是承乾的一片孝心！滋味如何，倒在其次！霍卿不必过虑！”

霍焌：“……” 他看着李世民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心中哀叹一声，只得把剩下的话全都憋了回去，暗暗祈祷李承乾能超常发挥，或者至少……别把陛下直接送走。

李承乾见父皇母后兴致勃勃，霍先生也无法劝阻，知道此事再无转圜余地。他自幼被教导孝道，对父皇更是敬畏有加，从不敢当面违逆。此刻只得硬着头皮，躬身应道：“儿……儿臣遵旨。只是……只是儿臣手艺粗陋，只怕……”

“无妨，快去准备吧。”李世民笑容和煦，挥了挥手。

李承乾如同上刑场一般，步履沉重地走向后厨。房遗爱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跟去帮忙，却被李世民用眼神制止了——既是考较孝心，自然要太子亲力亲为。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对等在堂内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而言，是充满期待的等待；对霍焌而言，则是度秒如年的煎熬，他几乎能想象到后厨是怎样一番鸡飞狗跳、惨不忍睹的景象。

终于，李承乾在两个憋着笑的伙计帮助下，端着几个盖着盖子的瓷盘，步履蹒跚地回来了。他脸上、围裙上沾满了更多的油污和不明酱汁，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父……父皇，母后，儿……儿臣做好了。”李承乾的声音细若蚊蚋。

李世民兴致勃勃，亲自揭开了第一个盘子。只见盘中一堆黑乎乎、黏糊糊的块状物纠缠在一起，散发着一股焦糊与怪异酸甜混合的、难以形容的气味。

“此……此乃何物？”李世民的笑容有些僵硬。

“回……回父皇，是……是糖醋里脊……”李承乾头垂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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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大唐暗焌请大家收藏：()大唐暗焌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李世民犹豫了一下，终究是爱子心切，加之对自己肠胃的盲目自信，夹起一块最小的，闭着眼塞进了嘴里。

下一刻，这位经历了无数风浪、意志坚韧无比的大唐天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期待变为扭曲！那是一种极致的酸！仿佛陈醋坏了坛！紧接着是一种诡异的、带着糊味的甜！然后是无法形容的、仿佛肉质本身已经变质的怪味！多种毁灭性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猛烈爆炸！

“噗——咳咳咳！”李世民猛地侧过头，将口中的“食物”尽数吐出，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由红转青，额角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陛下！” “二郎！” 长孙皇后和房玄龄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搀扶，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

霍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李世民指着那盘“糖醋里脊”，又指着李承乾，手指颤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这逆子！是要弑君弑父吗？！霍焌！这便是你教的好徒弟？！”

霍焌一脸无辜，正要解释，李承乾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抢先道：“父皇息怒！不关霍先生的事！是……是儿臣愚钝，实在不是当厨子的料！霍先生早已不让儿臣碰锅铲了，今日是父皇您非要……非要儿臣做的……儿臣已尽力了啊！”

他这话一出，等于直接把李世民“坑”儿子的事实给抖落了出来。李世民这才想起霍焌之前那吞吞吐吐、明显是劝阻的言辞，顿时老脸一红，那股邪火发不出来，憋得他胸口发闷。合着是自己非要往这“坑”里跳？

他看着跪在地上、委屈又害怕的儿子，再看看那盘堪称“生化武器”的菜肴，又看看一脸“我早就提醒过您”表情的霍焌，一时间竟是无语凝噎，半晌，才颓然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对长孙皇后道：“皇后……撤下去吧……朕……朕有些不适……”

一场本想彰显孝心、享受天伦的家宴，最终以李世民差点被亲儿子“毒杀”而告终。而太子李承乾，也用自己的“实力”，彻底证明了他与庖厨之艺，此生无缘。唯有霍焌，在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口黑锅，总算没完全扣在自己头上。经此一役，想必陛下再也不会轻易让太子殿下靠近灶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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