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这里是‘巢穴’。”**
**“你的情况已知。保持冷静,待在原地,绝对隐蔽。”**
**“救援已在路上。预计抵达时间:日落之后。”**
**“重复,保持隐蔽,等待救援。”**
电台里传来的回应清晰、冷静,带着某种非人的电子质感,却如同天籁,在这充满死亡和绝望的小屋里投下了一线生机。
“巢穴”!这个代号透着一股坚实和可靠的感觉。他们知道他的情况,并且派出了救援!日落之后!
林卫东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但巨大的危机感丝毫未减。他简短回复:“信鸽收到。保持隐蔽,等待救援。完毕。”随即关闭了电台,以节省电量并避免被追踪。
现在,他面临着一个新的、同样艰巨的任务:在凶手可能还在附近、各方势力都在搜寻他的情况下,在这间刚刚发生凶杀案、血腥味尚未散尽的小屋里,隐藏至少大半天,直到日落!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他必须做到!
他迅速行动起来。首先,他怀着沉重和敬意,将老师傅的遗体小心地平放在里屋的床板上,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盖好。他无法安葬老人,只能以此略表哀思。
然后,他开始争分夺秒地清理现场。他用找到的破布和炉灰,仔细擦拭掉自己可能留下的脚印和痕迹,特别是电台和那张频率表上的指纹。他将染血的泥土铲起,混入灶膛的灰烬中。他尽可能地消除自己来过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寻找最佳的藏身之处。屋内堆满杂物,但能藏下一个大活人而不被轻易发现的地方并不多。最终,他看中了里屋那个垒砌的土炕。炕洞很大,原本是用来烧火取暖的,现在废弃不用,里面塞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他将里面的东西尽量清空(塞到其他角落),自己试着蜷缩进去,大小刚好,而且炕洞口有一块歪斜的木板可以稍微遮挡视线。虽然憋屈难受,但这是他能找到的最隐蔽的地方了。
他钻进炕洞,将木板拉好,只留下一条极细的缝隙用于观察和透气。黑暗中,时间变得异常缓慢和难熬。
血腥味和灰尘味混合在一起,直冲鼻腔。老师傅的遗体就在不远处,寂静中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
外面寨子里的声音时远时近,每一次脚步声、每一次狗吠、甚至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的神经骤然紧绷,握紧匕首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不敢睡着,努力保持清醒,耳朵竖起着捕捉一切异常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阳光透过缝隙的变化,显示着从清晨到正午,再到下午。
期间,果然有几次惊险的时刻。
大约上午十点多,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推门声!有人进来了!
林卫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透过缝隙死死盯着外面。
进来的是两个穿着脏兮兮工装、像是寨子里收废品的人,他们大大咧咧地走进院子,喊着:“波弄(对老年男性的尊称)!有没有废铜烂铁卖啊?”
他们显然和老师傅相熟。当看到虚掩的屋门和里面没有回应时,他们好奇地探头朝里望了望。
“咦?波弄不在家?”
“门怎么没锁?屋里好像有点乱……”
其中一人似乎想进屋看看。
林卫东的匕首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人拉住了他:“算了算了,可能去隔壁寨子喝喜酒了?昨天好像听他说过一嘴。走吧走吧,回头再来。”
两人嘀咕着,转身离开了院子。
林卫东长长吁了口气,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下午两三点钟,又有一波人来查电表(寨子里电表似乎都在户外),只是在门口喊了几声,没人应就记录了些什么离开了。
每一次外界与这个小院的接触,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在极度的煎熬和等待中,太阳终于开始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缝隙,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日落时分快到了!
希望和紧张同时达到顶点。“巢穴”的救援会以何种方式到来?他们真的能突破重重封锁找到这里吗?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林卫东全神贯注等待着约定时刻来临时,他怀里的那个“鹰眼”小组提供的、之前一直关机的备用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不是来电,而是一种特定频率的、持续的震动!这是“鹰眼”小组设定的最高紧急等级的远程激活信号!即使关机也无法完全屏蔽!
林卫东吓得差点叫出声!他手忙脚乱地想取出手机阻止它,但这突如其来的信号意味着——“鹰眼”小组正在以最高优先级试图定位他!或者说,宋主任正在找他!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还是救援行动本身就是“鹰眼”发起的?“巢穴”就是“鹰眼”?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掐灭。那条“小心宋主任”的警告和山鹰的异常行为像一根刺,让他无法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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