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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小东西哭的响，一声接着一声。
苏杳紧绷的身体垮了下来，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软软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母最先凑过去，看着稳婆怀里裹在襁褓中的婴儿，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是个男孩！”
李妈妈和其他丫鬟也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夸赞着。
只有陆怀瑾和春桃还守着苏杳的床边。
陆怀瑾坐在床沿，用干净的帕子轻轻为她拭去额间的汗珠，“杳儿，你辛苦了。”
春桃站在一旁，看着平安生产的苏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苏杳躺在枕上，听着婴儿响亮的啼哭，心里急切：“让我……看看孩子。”
陆母连忙应着，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走过来，将孩子轻轻放在苏杳身侧的软枕上。
她俯身凑在苏杳耳边：“阿杳，你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好看，眉眼多像你。这鼻子像怀瑾。”
苏杳看着身边小小的一团。
孩子闭着眼睛，小嘴巴还在无意识地嚅动，那小模样的确乖巧又可爱。
她想摸摸孩子的脸颊，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陆母见她欢喜，又将孩子抱起来，转向陆怀瑾，笑着递过去：“怀瑾，快抱抱他，这可是你的儿子。”
陆怀瑾站在床边，目光一直落在苏杳身上，这会儿听到母亲的话，才缓缓看向襁褓里的小家伙。
他没有接，就这么看着这个折腾人的小子。
苏杳虚弱的声音传来，“夫君……你不喜欢他吗？”
陆怀瑾一愣，看向苏杳，眼神又柔和了起来，“怎么会？他是我们的孩子，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抱。”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李妈妈捂着嘴笑：“大人这可是犯了难，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都不在话下，如今竟怕抱不好小主子。”
陆母笑着把手教他：“你呀，别僵着。就这样，左手托着孩子的小屁股，右手轻轻护着他的头。腰杆放软些，别把劲儿都绷着，孩子能感觉到的。”
陆怀瑾第一次抱那么小的孩子，那么软，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碰坏了。
这脸都没有他的巴掌大，皮肤也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刚才他的母亲还夸说孩子好看？
夸得天花乱坠，哪里有半分像苏杳？
他仔细看了，真丑。
陆母这才想起来，“哎哟，光顾着看孩子了，忘了正经事。得赶紧去给老太太那边报喜，还有老爷那里。快去！快去！”
旁边的丫鬟们连忙应声，脚步轻快地往外跑，生怕耽误了时辰。
老太太那边一接到消息，果然高兴得不得了，连拐杖都没来得及拄稳，就催着丫鬟扶着自己往墨香居赶。
一路上嘴里还不停念叨：“我的乖曾孙哟，快让太奶奶瞧瞧！”
等老太太踏进墨香居的院门，就听到屋里传来轻哄声。
她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陆怀瑾正抱着孩子在屋里慢慢踱步，嘴里还学着婴儿的咿呀声。
苏杳已经被丫鬟们伺候着洗净了身子，躺在铺着新被褥的床上，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靠在床头，看着陆怀瑾抱着孩子的模样，嘴角噙着笑意。
陆怀瑾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连忙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迎上去：“祖母，您看，我有儿子了。”
老太太凑上前，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好，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瞧这小模样，长大定是个有出息的。”
她还想多看几眼曾孙，陆母却扶着她的胳膊，劝道：“母亲，时间也不早了，熬了大半宿也该歇歇了。阿杳今天折腾了那么久，得让她好好养养。”老太太这才回过神，看着床上的苏杳，道：“是我老糊涂了，光顾着欢喜，倒是忘了阿杳。那你好好歇息。”
苏杳轻轻应了声，众人才离开了屋子。
乳娘早已经在门外候着，等众人走后，便从陆怀瑾手中接过孩子抱了走。
屋里又只剩他们夫妻二人。
陆怀瑾坐在床边，拉着苏杳的手：“我的杳儿……真不容易，这小子让你受罪了，回头我就教训他。”
苏杳拉住他的手指：“夫君说的是哪里的话，他那么小，懂什么。”
“那便等他大一些，懂事了再教训。”
“夫君……他能平安出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怀瑾拿起苏杳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上。
“以后不生了，我们就要这一个就够了。”
“可我怕他一个人会孤单，将来连可以互相扶持的兄弟姐妹都没有，未免太过冷清了些。”
这话倒是出乎陆怀瑾倒的意料。
他原以为苏杳经历了这般凶险的生产，定然不愿意再承受一次的。
可她居然愿意，人丁兴旺自然是好的。
陆怀瑾只觉得心头一阵滚烫，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诉说一番自己的心意。
可她如今没了力气，便不能再折腾。
“都听杳儿的。若是你想，我们便多生几个。只是我害怕……”
苏杳笑着点头，心里暖暖的：“稳婆说了，头一胎是辛苦一点，往后，会好一些的……”
虽然这么说，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话真的假的。
突然，她想到什么，握紧了陆怀瑾的手。
“怎么了，杳儿？”
“夫君可有替他取名？”
“前些日子，我是琢磨过几个名字。”
苏杳追问道：“叫什么？”
“思远。‘任大者思远，思远者忘近。’”
“思远……思远……”苏杳呢喃地重复了几遍。
“你不喜欢吗？”
苏杳摇头，眼里满是欢喜：“夫君，我很喜欢。就叫思远。”
陆怀瑾见她满意，心中也松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屋外就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苏杳担心地看向陆怀瑾，“出什么事了？”
陆怀瑾也没有经验，他拍了拍苏杳的手，“别担心，我去看下。”
他快步走到门口，就见乳娘抱着孩子。
孩子哭的一声比一声响。
“怎么回事？”
“大人，是小主子饿了。”
“饿了便喂。”
乳娘一愣，没想到首辅大人会这般说，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话。
屋内的苏杳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嬷嬷，不碍事，你将远哥儿抱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