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刚说完这话,孟鐸就踉蹌著,出现在此处。
孟鐸见到玉姣的一瞬间,单膝跪地:“末將见过贵妃娘娘。”
玉姣站在台阶之上,看著下方跪著的孟鐸,开口道:“本宫亲自送你的妹妹上了路,你……还对本宫这么客气吗?”
“末將知道,娘娘如此,是为了陛下分忧,亦是为末將做出决断。”
“她犯下如此大错,罪该万死,臣多谢娘娘,全了她最后的体面。”孟鐸开口道。
玉姣看向孟鐸,沉声道:“孟將军,陛下虽然留了她全尸,但……本宫已经请求陛下,將她的身后之事,交给本宫处置。”
“希望孟將军,不要介怀。”玉姣继续道。
孟鐸微微一愣,意外地看向玉姣。
他虽然沉痛,可今日还想为了妹妹收尸,但如今却听玉姣如此说。
“怎么?孟將军难不成还要厚葬她?”玉姣反问。
“臣不敢。”
通敌叛国,本该是五马分尸后,將尸体交给野狼啃食,如今,已经有了全尸,他还怎能另求厚葬?
若真將孟音音厚葬,又怎对得起,那些马革裹尸的无名英雄?
玉姣看向尽夏吩咐著:“待蒙將军看过尸体后,你亲自用一卷草蓆,寻一个人无人的荒山头,將她埋了吧,也免得被野兽啃食。”
孟鐸听到这,终是长鬆了一口气。
孟鐸最终,去看了孟音音一眼,自然看到了孟音音脸上的伤痕。
他心中虽然疑惑……为何至此,玉姣还要对孟音音下手,但人死都死了,这个结果,对於孟音音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一切,谁也怪不得。
只能怪她自己,在嫁给陛下后,因为嫉妒失了本心。
……
玉姣回到臥房的时候。
萧寧远已经知道了玉姣亲自去解决了孟音音的事情。
两个人四目相对。
玉姣看向萧寧远,开口道:“陛下,孟音音死了。”
萧寧远頷首:“孤已经知道了。”
他的神色平静,但玉姣还是能察觉到,萧寧远的眼神之中,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情绪。
是了。
这个如妹妹一样的,在陵城伴在左右,又隨他回京的人,到底陪著萧寧远度过了,最美好的少年时光啊!
那是萧寧远永远也无法回去的过去。
如今她死了,他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情绪?
玉姣欲言又止,最终跪在了萧寧远的面前:“陛下,臣妾想求陛下一件事。”
萧寧远回过神来,看向玉姣,问道:“说吧。”
玉姣拱手道:“臣妾想为孟將军求一道恩赏。”萧寧远不解地看向玉姣:“为孟鐸?求什么?”
玉姣意味深长地说道:“孟將军如今失了妹妹,心中定然悲痛欲绝……可臣妾,前几日,在皇上之中,捡到一无家可归,失去记忆,且容貌尽毁的女子。”
“想送给孟將军做妹妹。”玉姣沉声道。
萧寧远听到这,猛然间看向玉姣:“姣姣……你……”
玉姣自顾自地说道:“孟將军不只是陛下的手足,更是一心为国,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战斗,他打了无数次。”
“从来没有一次退缩过。”
“孟音音虽然险些酿成大错,可终究……不但没有酿成大错,反而给了陛下大胜的契机。”
“可陛下要罚孟音音死罪,孟將军依旧无怨无悔,甚至……在有人挑唆他反叛之时,他还忠心不改,默许了臣妾送孟音音上路。”
玉姣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臣妾已经杀了孟音音,此事便就此作罢,送一个新的妹妹,给孟將军以慰藉孟將军的丧妹之痛,陛下以为如何?”
萧寧远没想到,玉姣昨天夜里去做的,竟然是这件事。
他身为帝王,杀掉孟音音,是最正確的选择,他也不怜惜孟音音,可他知道,孟音音对於孟鐸的意义。
但他身为帝王,无法做出放过孟音音的决定。
至於孟鐸。
他的忠心,也让他无法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最终,却是玉姣如此做了。
玉姣见萧寧远不说话,便继续道:“是臣妾擅作主张,若陛下觉得臣妾做得不对,那臣妾这就命人,將她埋在地下,保证她活不过来!”
萧寧远看向玉姣,很是疑惑:“他如此害你,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若换做其他人,早就恨不得,將孟音音碎尸万段了吧?
玉姣看向面前的萧寧远,继续道:“孟音音该死,但……臣妾却不忍,看良將落泪,不忍看陛下为手足忧心,更不希望因此之事,君臣生隙。”
“而且,臣妾说了,臣妾已经將那个恶毒的孟音音杀死,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孟音音这个人。”玉姣继续道。
若孟音音真酿成大错,玉姣也不会放过孟音音。
但如今,大错未成,一切皆可回头。
萧寧远看著面前的玉姣,开口道:“姣姣,我替孟兄谢你。”
这一句孟兄,是萧寧远以昔日和孟鐸结生死,许不弃誓言的那个萧寧远之身份说的,不是以大梁国主的身份说的。
玉姣笑著看向萧寧远:“陛下便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吧。”
“毕竟……臣妾什么也没说呢,只是稟告陛下,臣妾杀了孟淑妃。”
“陛下不杀孟淑妃,军心难安……可今日是臣妾亲自做的这件事,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死得悽惨。”玉姣笑道。
没有人会怀疑,孟音音还有机会,从她这个宿敌的手中活著。
萧寧远心头压著的这块石头,便这样被玉姣挪开了。
他开口道:“孤先去议事,剩下的事情……就劳烦姣姣了。”
玉姣微微一笑:“陛下慢走。”
萧寧远走后,秋蘅就不解地问道:“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是娘娘真杀了孟淑妃,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甚至会夸讚娘娘做得很好。”
玉姣看向秋蘅,微微摇头:“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