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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小说网 > 军事历史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 第760章 不良府改制、丁娘嫁人

紫宸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殿内空间广阔深邃,此刻却显得异常压抑。

只有御座两侧的青铜仙鹤烛台燃烧着粗大的龙涎香烛,烛火在穿堂风中不安地摇曳,将裴徽身后御座上方悬挂的“正大光明”匾额映照得忽明忽暗。

殿外是浓得化不开的沉沉黑夜,更远处隐约传来长安城宵禁的梆子声,单调而遥远,如同命运的叩击。

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墨汁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从殿外飘进来的夜露湿气,混合成一种沉重而肃杀的氛围。

殿角的滴漏发出单调的“嗒…嗒…”声,每一滴都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裴徽端坐于冰冷的御座之上,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却也透出一种孤峰般的寂寥。

连日来的军国重压、彻夜不眠的批阅奏章,在他眉宇间刻下了深深的疲惫刻痕,眼窝微陷,皮肤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然而,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却锐利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雾,洞察一切虚妄。

他端坐的姿态没有丝毫松懈,像一张绷紧的硬弓,蓄势待发。

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报,如同无形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殿门无声滑开,一股微凉的夜风卷入,吹得烛火一阵猛烈跳动。

王维手持一份卷轴,步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走入殿中。

他身后跟着元载,后者微微垂首,眼神在烛光下闪烁不定,嘴角习惯性地抿着,透着一股精于算计的阴鸷。

杜黄裳和内侍省大监袁思艺早已侍立阶下,大气不敢出。

御前带剑侍卫统领李太白,如同雕塑般按剑立于御座侧后方的阴影里,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此时却是一脸期待和激动。

“陛下,”王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讨逆檄文已由臣与元侍郎等草拟完毕,请陛下御览。”

他双手将卷轴高举过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

他知道,这薄薄的几页纸,承载着帝国的意志,也牵动着万千生灵的命运。

裴徽抬起眼,目光在王维疲惫却坚定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元载低垂的头颅。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那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带着这一年多来握笔和握剑留下的薄茧。

握剑,自然是因为跟着李白一直在苦练剑法。

王维趋前几步,恭敬地将卷轴放入裴徽手中。

裴徽展开檄文,目光沉静如水,开始快速扫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王维撰写的主体框架上。

王维的文风如同他本人,严谨方正,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将叛军的不义之举、朝廷的正当性阐述得滴水不漏。

裴徽心中微微颔首:“王尚书老成谋国,根基打得甚牢。此乃砥柱,可定人心。”

手指平稳地翻过一页。

接着是元载补充的“机要”。

元载的文字如同淬毒的匕首,字字诛心,极尽渲染叛军首领的荒淫暴虐、屠戮百姓的罪行,其中一些细节描绘得过于血腥露骨,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煽动仇恨的意味。

裴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元载…心思歹毒,虽能激愤,却易失于阴狠,过犹不及。”

一股不易察觉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阶下的元载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后背渗出冷汗。

然后,他在李太白毫不掩饰的期待神色中看到了李太白写的部分。

那墨迹淋漓、笔走龙蛇的字迹,甫一入眼,便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沉闷!

不再是条陈,不再是机要,那是喷薄而出的火山熔岩,是席卷天地的狂澜飓风!

“……待朕亲提虎狼之师,驾临江陵!必以尔等之血,染红长江、蜀地!以尔等之颅,筑为京观!使千秋万代,知悖逆天威者,下场若何!”

读到此处,裴徽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浩瀚的杀气与威势,仿佛有了实质,透过薄薄的纸张,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击在他的胸口!

那不仅仅是文字的力量,更像是凝聚了亘古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天地间的肃杀之气!

耳畔仿佛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轰鸣,眼前瞬间幻化出滔天的景象:

赤红的长江怒涛翻涌,那不是水,而是粘稠滚烫的血浆!

尸骸堆积成山,断戈残甲在血泊中沉浮,秃鹫在低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嘶鸣!

叛军肝胆俱裂,面无人色,望见“裴”字龙旗便丢盔弃甲,跪地乞降!

那文字本身仿佛燃烧起来,跳跃着血色的火焰,散发着铁锈与死亡的气息!

饶是裴徽心志坚逾磐石,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此刻也感觉一股灼热的气血猛地冲上头颅,心脏在胸腔里如战鼓般擂动!

他握着檄文的手指微微发白,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一瞬间,无数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他脑中炸开:“李太白!好一个谪仙人!竟能写出如此……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杀伐之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请大家收藏:()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此檄已非文章,是神兵!是号角!是悬在叛逆头顶的诛仙之剑!”

“其势如雷霆万钧,足以摧垮敌军仅存的士气,让那些首鼠两端者魂飞魄散!”

“更能让我三军将士热血沸腾,同仇敌忾,士气暴涨十倍!”

“此檄一出,天下必将震动!如巨石投湖,激起千层巨浪!山呼海啸,莫过如此!”

一丝隐忧突然掠过裴徽心头,如同烛火最暗处的阴影:“然…杀伐过重,戾气冲天,恐伤天和,亦或激起困兽死斗?不过,值此存亡之秋,当用雷霆手段!”

“好——!” 裴徽猛地合上檄文!

动作迅猛决绝,带起一股凛冽的劲风!

案头的烛火被这劲风猛烈撕扯,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殿内所有人的影子都随之剧烈晃动,仿佛鬼魅乱舞!

这一声“好”,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九天玄铁猛烈相撞,迸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铿锵之音!

这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激荡、回响,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侍立一旁的李太白将裴徽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听着裴徽“好”字,顿时大喜。

裴徽抬起头!

眼中那因疲惫而略显黯淡的光芒瞬间被点燃,化作两道足以刺破黑暗的实质精芒!

所有的倦怠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属于铁血帝王的绝对意志、凛冽杀伐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那目光如同无形的重压,扫过阶下每一位垂首屏息的重臣。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手中的檄文上,仿佛那不是纸,而是千军万马铸就的绝世神兵。

“此檄一出,可抵十万雄兵!” 裴徽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块烙在空气中。

话音刚落,裴徽霍然起身!

玄色的宽大袍袖带起一片深沉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御案,威严如狱,气势如虹!

“传朕旨意!”声音如同西伯利亚席卷而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殿内最后一丝暖意:

“即刻以八百里加急,通传天下各州县!驿站马匹跑死不论!务必使妇孺皆知,家喻户晓!令天下人,皆知叛逆之罪,朝廷之威!”

“着天工之城!”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那座以奇技淫巧和高效着称的神秘之城,“以‘天工快报’即刻刊印!

动用所有活字印版,调集所有工匠,昼夜不息,轮班赶工!

所需银钱,从朕内库支取,不计成本!三日之内——” 他伸出三根手指,如同三柄利剑,“朕要此檄文遍布关陇、河东、河南、荆襄!更要让它飞入巴蜀!射进江南叛逆的心窝里!朕要让这每一个字,都变成射向敌人的利箭,变成压垮他们的巨石!”

裴徽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万载玄冰,带着灭绝一切的残酷:“凡有敢隐匿不宣、阻挠传播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深浅——”

他冰冷的目光在元载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元载感觉那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脖颈,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无论他是封疆大吏,还是皇亲国戚!”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皆以附逆论处!杀无赦!”

“臣遵旨!” 杜黄裳和袁思艺几乎同时轰然应诺,声音带着深深的敬畏与凛然杀气。

杜黄裳眼中闪烁着战意与振奋,袁思艺则是一贯的恭谨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

一道道命令如同离弦的致命之箭,被迅速书写、加盖玉玺,由早已等候在殿外、身着玄甲、背负加急令旗的信使接令,旋即转身,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殿外的沉沉黑夜,射向帝国庞大疆域的每一个角落和那神秘莫测的天工之城。

王维随着众人躬身退出大殿。当他即将跨过高高的门槛时,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裴徽依旧如同山岳般矗立在御案前。

他并未坐下,手中紧紧攥着那份仿佛还散发着血腥与硝烟气息的檄文,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分明。

摇曳的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坚毅如万载玄铁,冷硬得不带一丝人间情感。

然而,在王维眼中,裴徽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由那檄文中狂烈文字点燃的、近乎妖异的血色光晕。

那光晕既象征着无上的皇权威严与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也隐隐透着一丝被绝世凶器反噬的、令人心悸的不祥。

窗外,那沉沉如铁幕般的黑夜,似乎真的被这殿中升腾的帝王意志与檄文的杀伐之气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缕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灰白色天光,艰难地渗透进来。

它太微弱了,不足以照亮什么,却顽强地预示着——一场席卷天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在风暴之后,或许是黎明,或许是…更深的血色。

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裴徽伫立于血色光晕中、如同战神雕像般的孤寂身影。

他手中的檄文,已然成为点燃整个帝国战火的火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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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请大家收藏:()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兴庆宫,偏殿。

时值深秋,晨光熹微却穿不透长安城上空沉沉的铅灰色云层。

殿内光线幽暗,几盏巨大的青铜烛台燃着明烛,火光跳跃,在悬挂于整面墙壁的巨幅舆图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那舆图之上,河北、中原的广袤土地,已被刺目的朱砂笔狠狠圈画,如同凝固的血痂,宣告着新的归属。

王维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殿外呼啸而过的秋风吞噬。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裴徽自己几乎不可闻的呼吸。

他并未转身,依旧背对着空旷的殿门,负手而立,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凝视着眼前巨大的舆图。

朱砂的痕迹在微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河北、中原——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如今已牢牢攥在他的掌心。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舆图上黄河的蜿蜒曲线,冰凉的丝帛触感下,是滚烫的权力脉络。

殿外空旷的回廊里,一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沉寂。

这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精心丈量过距离,带着长途奔袭后特有的、略微拖沓的沙砾感,靴底叩击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回响。

声音在殿门口顿住,片刻后,一个身影切入了殿内光影的交界处。

来人正是严庄。

他身材并不高大,却异常精悍,像一把收在鞘中的短刀。

一身深青色的劲装紧裹身躯,风尘仆仆,衣摆和袖口处沾着难以洗净的泥点与霜痕,长途跋涉的疲惫刻印在他微陷的眼窝和紧抿的嘴角。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

狭长,锐利,眼白因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瞳孔却亮得惊人,如同在暗夜中搜寻猎物的鹰隼。

那目光扫过空旷大殿的每一处角落——高耸的盘龙石柱、垂落的厚重帷幕、阴影里的香炉,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审视与警惕,仿佛在确认有无潜藏的威胁。

几道浅白色的疤痕,如同扭曲的蚯蚓,从额角蜿蜒至下颌,在摇曳烛光下更显深刻狰狞——那是刀光剑影、生死搏杀留下的永恒印记。

这位曾经的伪燕宰相,安禄山最为倚重的心腹智囊,如今却成了裴徽手中最锋利、也最危险的刀,用以斩断旧主的根基。

他身上的矛盾气息令人窒息:文士的谋略与杀手的冷酷,旧朝的烙印与新主的烙印,忠诚与背叛的界限在他身上模糊不清。更令人胆寒的是,他手中紧握的,是安禄山遗留下的恐怖遗产——狼鹰卫。

那是一个深潜于帝国阴影中的庞然大物,织就的巨网覆盖刺探、暗杀、渗透、离间……是纯粹的黑暗力量。

严庄,便是这黑暗力量的驭使者。

他既能于庙堂之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亦能于暗巷之中提刀搏命,血溅五步。是真正的,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枭雄。

“臣严庄,叩见殿下。”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力,像一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激起微弱的、持续的回音。

他单膝跪地,姿态标准而恭敬,头颅却并未完全低下,微微抬起,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穿透殿内昏暗的光线,直视着裴徽那逆光而立的、模糊的背影。

裴徽缓缓转过身。

殿门透入的天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面容却陷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地落在严庄身上。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严庄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自己脸上、身上扫过,审视着每一寸风霜与疲惫。

“起来吧。”裴徽的声音温和醇厚,如同上好的陈酿,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权威。“河北与中原,数月奔波,辛苦你了。”

话语简洁,却点明了严庄此行的核心。

严庄依言起身,腰杆挺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他语速快而清晰,字字如铁钉砸落:“托殿下洪福,郭子仪将军坐镇中枢调度有方,冯进军将军居中协调粮秣军需,臣奔走联络、肃清残敌,三方合力,已将河北魏州、相州、贝州、卫州,中原汴州、宋州、郑州、汝州等四州九十三郡叛军余孽彻底肃清,斩首逾万,俘获无算。”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铁血的寒意,“依附叛贼、首鼠两端的世家门阀,凡查有通敌、资敌、残民、抗拒王化劣迹者,无论门第高低,皆已按律处置。”

“其田产、庄园、部曲、藏金,尽数充公国库,或分与有功将士、无地流民。两地政令已通,驿站复设,商旅渐归,人心初定,尽在殿下掌握之中。”

他再次停顿,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汇报机密要事的慎重:“按殿下密旨,臣已将颜真卿颜公,自河北‘请’回长安。”

他刻意在“请”字上加重了微不可察的力道。

“颜公……”裴徽的指尖无意识地落在舆图上河北道的位置,轻轻一点。

河北平原真定府,那位刚正不阿、忠勇无双的颜太守本来和他配合的很好,于残垣断壁间把酒言志,谈论社稷苍生,那份惺惺相惜的豪情仿佛就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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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请大家收藏:()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然而,当他决意打出“李隆基私生子”这面旗帜,一步步逼近那至高无上的御座时,这位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国之柱石,态度便骤然冰封。

裴徽的语气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投入古井的石子终于激起了涟漪,问道:“他……一路可还安好?精神如何?”

严庄脸上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掠过一丝深藏的为难,随即化作更深的、几乎要将脊背压弯的愧疚。

他再次深深躬身,头颅几乎要触到冰冷的金砖地面,声音带着沉甸甸的请罪意味:“殿下……臣……有负所托!颜公虽已平安抵达长安,然……自入府邸,便称病不起,闭门谢客。臣……臣奉殿下钧旨,不敢怠慢,三日之内,亲往颜府拜谒五次!然……”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五次皆被其忠心老仆婉拒于门外。言道颜公旅途劳顿,风寒侵体,病势沉重,需绝对静养,概不见客。卑职……卑职无能,未能将颜公心意带回,未能完成殿下交托,请殿下重重治罪!”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额角在烛光映照下,渗出细密晶莹的汗珠,显见此事带来的压力何等巨大,仿佛那紧闭的府门是压在他心口的巨石。

殿内陷入一片更深的沉寂。

香炉中升起的青烟,袅袅娜娜,在凝滞的空气中扭曲变幻着形状。

裴徽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严庄低垂的身影,越过高大的殿门,投向窗外长安城灰蒙蒙、压抑的天空。

他仿佛看到了那座门庭深锁的府邸,看到了那位倔强老人卧于病榻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看到了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名为“忠义”与“僭越”的深深鸿沟。

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从裴徽唇边逸出,如同秋叶飘落水面,在这空旷死寂的大殿里,却清晰得如同钟磬之音,敲打在严庄紧绷的神经上。

“此非卿之过。”裴徽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一种洞悉世情、看透人心的了然与疲惫。“是本王……操之过急,未能体谅颜公一片赤诚之心。”

他向前踱了两步,玄色的袍角无声拂过光洁的地面,停在严庄面前。

伸出手,虚虚地扶了一下严庄紧绷的小臂。

那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冷静得不像活人的体温。

严庄能感觉到那指尖的力度,温和却不容抗拒地阻止了他继续请罪的姿态。

“你安排一下,”裴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玉坠地,“明日,未时三刻,本王亲自去颜府探病。”

严庄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讶,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随即这惊讶被更深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敬畏所取代:“殿下!万万不可!您乃万金之躯,国之柱石,岂可轻涉……何况颜府……”

他下意识地想说“态度不明,恐有危险”,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质疑殿下的决定,本身就是大不敬。

裴徽抬手,一个简洁的手势便斩断了严庄所有未尽的劝阻。

“礼贤下士,方显诚意。颜公于国有再造之功,于本王有患难旧谊,值得本王亲自走这一趟。”他的目光沉静,却蕴含着千钧之力,“况且,心病还须心药医。有些话,隔着门说,永远说不清。”

严庄立刻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腰杆挺得更直,脸上只剩下肃然与绝对的服从:“卑职遵命!即刻去办!明哨三十六,暗桩七十二,沿途清道,府邸内外三重布控,确保殿下万无一失!”

他心中念头电转:如何布置人手才能既保证滴水不漏的安全,又不至于显得兵临城下般的威逼,以免彻底激怒那位刚烈如火的颜公?这是个精细活。

裴徽微微颔首,对严庄的迅速领会表示满意。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深潭底部骤然升起的寒刃,瞬间刺破了方才那短暂的温和氛围。

他负手踱回宽大的紫檀木御案前,指尖掠过案上堆积的卷宗,最终拈起一枚触手冰凉的令牌。

令牌通体黝黑,非金非铁,沉重异常,正面阴刻着狰狞的狴犴兽首——这是掌控长安乃至京畿地下世界、专司缉捕侦讯、阴影中行事的不良府最高权柄。

“还有一事。”裴徽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在寂静的殿中激起无形的波澜。

他掂量着那枚沉甸甸的黑铁令牌,目光如电,锁住严庄。“本王欲将不良府,与你的狼鹰卫,合二为一。”

严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停止了跳动!

瞬间的窒息感后,是狂涌而上的热血!整合不良府与狼鹰卫?

这是何等滔天的权柄!

这意味着他将掌控帝国明暗交织的最庞大的情报网络、最锋利的暗杀之刃、最无孔不入的渗透力量!

一股难以遏制的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权力,无边无际的权力,正向他敞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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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请大家收藏:()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新机构,需要一个能驾驭这两股力量的总领。一明一暗,一在朝堂市井,一在九幽之下,需刚柔并济,恩威并施。”裴徽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缠绕着严庄,审视着他眼中翻腾的火焰,也审视着他是否能控制这火焰。“本王属意于你。由你担任统领。”

他将令牌轻轻放在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却如同惊雷炸在严庄耳畔。

“具体如何整合、如何改制、如何定名、如何划分内外职能、如何约束其力而不使其反噬自身……这些繁琐却至关重要之事,”裴徽的语速放缓,带着考校与托付的意味,“由你先拟个详尽的章程出来,三日内呈报本王审定。一经落定,即刻执行。”

巨大的冲击感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严庄。

他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呐喊,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仿佛都带着权力的灼热气息。

他挺直腰背,如同即将冲锋的战士,单膝重重跪地,膝盖撞击金砖的声音在殿内异常响亮。

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坚定,如同宣誓:“卑职严庄!谢殿下天恩!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定不负殿下所托!新衙之名,卑职斗胆,或可暂称‘靖安司’,取靖平四方、安固社稷之意,请殿下圣裁!”

他知道,这不仅是裴徽对他能力与手腕的最大认可,更是将他彻底绑上这艘即将驶向帝国权力巅峰的巨舰,成为不可或缺的龙骨!这是信任,更是无法挣脱的枷锁与共生。

裴徽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赞许的痕迹,但是还是摇了摇头,“继续沿用不良府就是。章程详实为上。”

随即,话锋陡然一转,如同暖阳骤遇寒流,语气平淡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锋芒。“至于统领不良府的丁娘……”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黑铁令牌上摩挲着,“她这几日,似乎格外‘忙碌’?本王听闻,她刻意在众人面前疏远冷落元载,行事处处争先,唯恐表忠不及?”

严庄眼神瞬间一凝,如同毒蛇亮出了獠牙,寒光乍现:“殿下明鉴!此女心思缜密,深沉如海。她与元载情根深种,朝野皆知。此举绝非真心疏远,实乃以退为进,欲盖弥彰!意在麻痹殿下,换取信任!”

他声音压低,带着狼鹰卫特有的阴冷气息,“据狼鹰卫密报,她私下收到元载信件并回信,手段极为隐秘,非心腹不得知。所用信鸽,皆以药水浸染羽毛,白日视之无异,唯夜间以特制琉璃灯照之,方显暗记。传递地点,多在东西两市人流最杂的胡商酒肆后巷,由双方绝对心腹的哑仆完成交接。”

他提供这些细节,既是展示能力,更是为了坐实丁娘的“不忠”。

“本王知道。”裴徽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深难抑,亦是人之常情。本王既已当众许诺,待元载功成归来,便将丁娘赐予他为妻,自不会食言。”

他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锥子,直刺严庄眼底深处,“你即刻持本王手令,去接收不良府。丁娘、葵娘等一干核心头目,会‘配合’交接。”

他特意强调了“配合”二字。“记住,本王要的是‘顺利’交接。丁娘,”裴徽的目光在严庄脸上停留了一瞬,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本王要她‘完好无损’地嫁入元家。四肢健全,神志清醒,明白吗?”

“完好无损”四字,如同重锤敲击,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冰冷的警告。

严庄眼中那嗜血的兴奋光芒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冷酷与了然取代。

他立刻领会了裴徽话语中那环环相扣的深意:不仅要兵不血刃地接管不良府庞大的地下网络,更要让丁娘活着,成为安插在元载枕边一颗随时可以引爆的棋子;

同时,还要让元载本人感受到这份“恩赐”背后那令人窒息的威慑与掌控。

“殿下放心!”他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如同刀锋划开皮肉,“卑职定让丁将军‘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地配合移交,并‘风风光光’地备嫁。只是……”

他微微抬眼,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若交接过程中,丁娘或其心腹死党‘不识时务’,负隅顽抗,以致发生些许‘意外’,伤及……”

“哪来那么大的杀性!”裴徽略带责备地瞪了他一眼,眼神深处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怒意,更像是一种默许前的敲打。“本王说了,要她完好无损。些许‘意外’,”他语气微顿,目光扫过严庄腰间佩刀的刀柄,“控制好分寸即可。动静大了,惊扰了长安百姓,污了这不良府的名声,本王唯你是问。”

这话语如同密码,清晰地传递了指令:清除异己可以,威慑镇压必要,但必须干净利落,控制在“意外”范围内,不能留下把柄,不能引起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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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请大家收藏:()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严庄心领神会,如同最精密的机器接收到了指令,躬身道:“卑职明白!定会‘平稳’过渡,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四字,他说得格外清晰。

裴徽不再看严庄,转身踱回那幅巨大的舆图前。

他的手指从代表权力中心的长安缓缓南移,带着一种主宰山河的力度,重重地点向富庶却暗流涌动的江南,以及被群山环抱、易守难攻的蜀地。

“整合之后,新衙靖安司的首要之务,”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冷冽肃杀,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便是全力向江南李璘、蜀地杨国忠处渗透!无孔不入!朕登基之日,”

他第一次在严庄面前明确使用了“朕”这个自称,如同惊雷炸响,“便是王师南征、彻底扫清割据、一统山河之时!你的情报网络、敌后破坏、策反刺杀、谣言散播,要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提前笼罩他们!要像跗骨之蛆,钻入他们的肌体骨髓!”

“大军能否摧枯拉朽,犁庭扫穴,迅疾如雷霆,你这‘眼睛’是否雪亮,‘暗手’是否精准,至关重要!”

“”朕要你,在他们听到战鼓声之前,就已经筋骨酥软,内部崩坏,漏洞百出!”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铁与血的味道,是开疆拓土的帝王野心最**的宣示。

严庄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甸甸如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随之而来的是被委以重任的巨大使命感与沸腾的斗志!

这是新朝定鼎、横扫**的第一战,而他,将是隐藏在幕后的先锋统帅!

他挺直脊梁,仿佛要刺破这殿宇的穹顶,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熊熊火焰,斩钉截铁,声震殿梁:“卑职领旨!必不负陛下期望!江南蜀地,定叫其暗流汹涌,疑云密布,内乱丛生!只待陛下王师东出、南下,雷霆一击,必势如破竹!”

他毫不犹豫地、无比自然地顺应了裴徽的自称,将“殿下”改为了“陛下”,表明自己对新皇身份的绝对认同与效忠。

裴徽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正赞许的笑意,如同冰河解冻,却转瞬即逝。

“去吧。先把不良府的事情办妥。明日去颜公府邸,”他目光扫向殿外灰暗的天色,“本王要见到万全之策。一只可疑的苍蝇,也不许飞近。”

“是!卑职告退!”严庄再次深深躬身行礼,动作利落如标枪折返。

他步伐沉稳而迅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玄色的身影很快融入殿门口那片明暗交界的光影中,随即彻底消失,如同一条完成使命、重归深海的毒蛟,带着无尽的杀机与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而去。

殿内重归寂静。

裴徽独自立于巨大的舆图前,阴影将他笼罩。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拂过河北道的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颜真卿刚直不屈的气息。

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掠过他深潭般的眼眸。

他拿起案上那枚属于丁娘的黑铁令牌,指腹感受着上面狴犴兽首的冰冷纹路,目光投向殿外更远的方向,仿佛穿透重重宫墙,看到了不良府那阴森的总舵,看到了丁娘此刻可能的表情。

一丝冰冷笑意,无声地爬上他的嘴角。

严庄退出时,其腰带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微微凸起,似藏有薄绢。

裴徽转身时,袖中滑落一枚极其古旧、边缘磨损的玉佩,被他迅速握回掌心。玉佩样式,隐约可见前朝旧制。

提及“江南李璘”时,裴徽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刻骨的厌恶,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

……

不良府总舵深处,昏暗的密室内,丁娘看着掌心刚刚由哑仆递来的、用特殊药水才显出字迹的密信,面色惨白如纸。

信上只有一行小字:“枭欲并翼,速断青丝。”

她颤抖的手指抚过腰间一柄淬毒的短匕,又绝望地落在案上一方未绣完的、象征喜庆的鸳鸯锦帕上,烛火将她眼中交织的恐惧、不甘与决绝映照得明灭不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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