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全部 玄幻奇幻 都市白领 武侠仙侠 言情说爱 军事历史 游戏竞技 排行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悠悠小说网 > 游戏竞技 > 【民间故事】合集 > 第31章 鸦契

【民间故事】合集 第31章 鸦契

作者:太阳下的老李 分类:游戏竞技 更新时间:2025-11-12 22:20:12 来源:全本小说网

简介

>父亲咽气前,塞给我一张血书:“我杀了救命郎中,抢走他传家宝。”

>当左爪缺趾的乌鸦停在窗棂时,我认出它就是血书里描述的索命鸟。

>乌鸦与我立契:“许你富贵,代价是你最珍视之物。”

>三年间我富甲一方,直到它命令我亲手勒死未婚妻。

>红烛熄灭那刻,乌鸦啄食心脏显出郎中面孔。

>铜盆倒影里,我的脸正变成新的乌鸦。

正文

爹咽气那会儿,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儿。他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腕子,那力道竟不像个垂死之人,倒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好叫他自己的魂魄有个凭依。油灯的火苗在他浑浊的瞳仁里跳,一跳一跳,像快要烧干的灯油发出的最后挣扎。

“儿…儿啊…”他喉咙里滚着破风箱似的嘶鸣,另一只手抖得不成样子,拼命往怀里掏。摸索了半天,终于拽出一角被血浸透、又干涸发硬发黑的粗麻布片,狠狠塞进我冰冷的手心。那布片触手又沉又黏,带着一股来自坟墓深处的阴冷气息,直往我骨头缝里钻。

“那年大雪封山…我…我病得快死了…”爹的眼珠子死死凸出来,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直勾勾钉在房梁的阴影里,仿佛那里正悬着什么东西,“好容易…盼来个走方的郎中…他救活了我…可…可那老东西怀里…揣着块祖传的…鸡血玉…温润啊…红的…像心头血…”

爹猛地一阵呛咳,乌黑的血沫子从他嘴角涌出来,糊满了花白的胡子。他身体剧烈地弓起,像一张拉到极限、濒临崩断的弓,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正在里头死命地掏挖。“我…我起了贪心…一锄头…就在他脑后…就在…就在村口…老槐树下头…”他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光急速地黯淡下去,最后只剩一片死寂的灰白,如同蒙了厚厚尘埃的玻璃珠子。他喉咙里最后挤出一丝气音,像烧红的铁块淬入冰水发出的嗤响:“……索命的…要来…缺趾…左爪…黑得…像…像炭…”

那只手骤然松脱,像截枯枝般砸在炕沿上。那半截染血的粗麻布片,却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我掌心里。爹最后那点活气儿,似乎全浸进这布片里了,又冷又沉。村口的老槐树?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数九寒天的冰水兜头浇下。那树歪脖子的狰狞模样,树下盘根错节如同鬼爪的老根,还有那些不知何时开始流传的、关于树底下埋了不干净东西的窃窃私语……原来,根子竟在这里!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骨一路爬上来,冻得我牙齿咯咯作响。

我把爹草草葬了,埋在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不远处的乱葬岗。新坟的土还带着湿气,我却不敢多待,总觉得爹那双死鱼似的眼睛,还有那郎中空洞淌血的后脑勺,正从那新翻的泥土缝隙里死死盯着我。回到家,门窗紧闭,油灯也吹熄了,我蜷在冰冷的炕角,手里死死攥着那块血布,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那扇破旧的窗户。

外面是死一般的寂静。连平日里聒噪的野狗都噤了声,只有风穿过破窗纸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嘶鸣,像无数冤魂在哭诉。这死寂比锣鼓喧天更折磨人,压得我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寂静逼疯的当口,“笃!”一声突兀又沉闷的撞击声,猛地砸在窗棂上。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直透骨髓。

我浑身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脖子发出艰涩的“嘎吱”声。

窗纸上,映着一个清晰无比的黑影。那是一只鸟的轮廓。体形远比寻常的麻雀、喜鹊大得多,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和诡异。它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窗纸上拓下的一枚不祥的印记。最让我头皮炸裂、魂飞魄散的,是它左爪的投影——清晰地缺了一趾!那残缺的爪影,像一把淬了毒的弯钩,死死勾住了我的心脏!

窗外的黑暗浓得化不开。那缺趾的鸦影,无声地烙在破旧的窗纸上,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我眼睛生疼,连带着攥在手里的血布也滚烫起来。爹临死前喉咙里“嗬嗬”的破响,还有那“缺趾…左爪…黑得…像炭…”的呓语,此刻都化作冰冷的毒蛇,缠紧了我的脖子,勒得我快要窒息。血书上干涸的墨字,此刻也仿佛活了过来,在我眼前扭曲蠕动,每一个笔画都透着刻骨的怨毒。

我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咯咯作响,在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那窗棂上的影子,纹丝不动,仿佛亘古以来就钉死在那里,等着吞噬我最后一丝魂魄。时间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逃?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碾得粉碎。能逃到哪里去?那槐树下的冤魂,还有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已经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黑网,而这只缺趾的乌鸦,就是网上那只冰冷无情的蜘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是万年。那窗棂上静止的鸦影,忽然动了。它只是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动作轻巧得如同羽毛飘落。紧接着,一个声音,一个绝非鸟鸣的、干涩喑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薄薄的窗纸,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钻进我的耳朵里:“许你…富贵…”那声音像一把钝锈的刀子,缓慢地切割着我的神经。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恶意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代价…”那声音顿了顿,窗棂上的鸦影似乎更凝实了几分,几乎要破纸而出,“……是你最珍视之物。”

最珍视之物?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家徒四壁,除了这条刚从爹那里继承来的、浸透罪孽的性命,我一无所有。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拒绝?这念头刚升起,一股更加阴寒、更加粘稠的恶意便从窗外汹涌而入,瞬间将我淹没,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毫不怀疑,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瞬,我的脖子就会发出和那郎中后脑勺一样的碎裂声。

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开合着。最终,我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僵硬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轻得像一片落叶坠地,却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窗棂上的鸦影,倏地消失了。屋里的阴寒气息也随之退潮般散去。油灯的火苗似乎也恢复了些许活力,跳动了一下。我瘫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浑身脱力,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掌心那块血布,被汗水浸得湿漉漉、滑腻腻的,像一块捂不热的腐肉。窗外,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只是我惊惧过度产生的幻觉。

然而,契约已立。无声,却比烙铁更烫地印在了我的魂魄深处。那“最珍视之物”的代价,像一个巨大的、漆黑的漩涡,悬在我头顶,随时准备将我吞噬。

日子竟离奇地滑向了截然不同的轨道,快得让人眩晕,带着一种不真实的、令人心悸的甜腻。就在那鸦影消失的第二天清晨,村东头几十年没人管的破窑洞,竟塌了半边。村里人赶去瞧热闹,在塌方的土石堆里,赫然露出了一个朽烂的木箱角。箱子被七手八脚挖出来撬开,里面竟满满当当全是铜钱!虽已锈蚀粘连,但数目惊人,足够一个普通农家几辈子嚼用。里正捻着胡子,说这大概是几十年前兵荒马乱时哪个大户埋下的浮财。按规矩,谁家地界上挖出来的,就算谁家的。

那破窑洞,紧挨着我爹留下的那块薄田。铜钱在阳光下泛着青绿的光泽,沉甸甸地压在我手上。我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屋后那棵老槐树黑压压的树冠。枝叶深处,似乎有两点极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我的心猛地一沉,铜钱的冰冷触感瞬间变成了灼手的炭火。这不是运气,是索债的前息。

第一年,靠着这笔飞来横财,我翻盖了祖传的土坯房,青砖灰瓦,成了村里最气派的宅子。置了牛,买了地,昔日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媒婆,开始在我新砌的门槛上踏出印子。我像踩在云端,每一步都轻飘飘的,可脚下却总觉得是空的,悬着万丈深渊。那棵老槐树,我绕着走,夜里从不敢看它的方向。

第二年开春,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绸布商人,不知怎的看中了我家后院那几棵歪脖子老枣树,非说纹理奇异,是做上等织机梭子的好料,硬是塞给我一大锭雪花银。那银子白得晃眼,也冷得刺骨。当晚,那干涩喑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空荡荡的新房里响起,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血食……活物……西墙根……鸡……”

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跌跌撞撞冲向鸡圈,黑暗中抓住一只最肥硕的老母鸡。它温热的身体在我手中挣扎,发出惊恐的“咯咯”声。我把它死死按在西墙根冰冷的新砖上,抽出柴刀。手抖得不成样子,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闭眼,挥下!温热的液体猛地喷溅在脸上,带着浓烈的腥气。鸡脖子在我手下抽搐,那挣扎的力道微弱下去,最后归于沉寂。墙根下,只留下一滩迅速变黑的血迹和几片零落的羽毛。

我瘫坐在血泊旁,大口喘着粗气,胃里翻江倒海。新宅的青砖墙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冰冷坚硬。恍惚间,那滩暗红的血渍竟像一张无声狞笑的嘴。那喑哑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但我知道,它在看。那双藏在槐树深处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血食已奉,契约的齿轮,又往更深的黑暗里转动了一格。

第三年的春风还没吹透冻土,媒婆那涂得鲜红的嘴,终于给我带来一个名字:青禾。邻村苏家的女儿。我见过她,在年节的集市上,她挎着篮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袄子,低着头匆匆走过,像一株初春怯生生抽芽的小草。她爹是个穷木匠,娘常年病着,家里还有个半瞎的祖母。苏家没多犹豫,只要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外加两担白米,就把女儿许给了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定亲那日,青禾被她娘领着,低着头走进我气派却空荡冰冷的新宅院。阳光斜斜照在她身上,能看见她细瘦脖颈上柔软的绒毛。她娘推了推她,她才飞快地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受惊的小鹿,清澈,带着点懵懂的羞怯,只一瞬,便又慌乱地垂了下去。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沉重的冰冷攫住。这双眼睛……不该被拖进我这无底的泥潭里。

她娘絮絮叨叨说着“姑娘手巧”“性子温顺”“是个会过日子的”,青禾始终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临走时,她娘推她,她才又飞快地抬了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会绣花…能…能给你绣个荷包……”说完,脸腾地红透了,拉着她娘的衣角,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

我看着那抹消失在门口的蓝色身影,心里像塞了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这亲事,像一场裹了蜜糖的噩梦。青禾那双清澈的眼睛,总在我眼前晃,晃得我心头发慌,晃得那老槐树的黑影越发狰狞。

婚期定在秋后。日子越近,我心头的巨石就压得越沉,几乎喘不过气。青禾偶尔会托人捎点东西来:一块染成鸦青色的粗布帕子,上面用素线歪歪扭扭地绣了一对交颈的野鸭;几双纳得密密实实的鞋底;还有一次,竟是一小包晒干的野菊花,说是她祖母教的,泡水喝能安神。每一样东西都简陋,却带着她指尖的温度。摸着那对粗糙的野鸭,我指尖冰凉,仿佛已预感到它们脖颈折断、羽毛零落的惨象。

八月十五刚过,天说变就变。傍晚时分,乌云像打翻的墨缸,沉甸甸地从天边压过来,狂风卷着沙石,打得新糊的窗纸噼啪作响。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炸雷轰然滚过屋顶,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我坐在点着红烛的新房里,那烛火被穿堂风吹得忽明忽灭,在墙上投下我扭曲摇晃的影子。

雷声的余音还在屋顶滚动,另一个声音,那早已刻入骨髓的干涩喑哑,如同冰冷的毒蛇,毫无征兆地贴着我后颈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时辰……到了……”

我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冻住。

“你…最珍视的……”那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慢悠悠地吐出最后的判决,“……要她的命……亲手……用那帕子……”轰!又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开,震耳欲聋。

烛火疯狂地跳动了一下,几乎熄灭。墙上我的影子猛地拉长,扭曲得如同厉鬼。青禾!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那细若蚊蚋的“能给你绣个荷包”的声音!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被我死死咬住牙关咽了回去。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冰冷的太师椅里,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不……”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嘶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

窗外狂风呼啸,如同万千冤魂在哭嚎。槐树的枝桠被风刮得疯狂抽打着屋顶,发出密集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噼啪声。那喑哑的声音沉默了,但一股比窗外狂风更暴戾、更阴寒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掐灭了我肺里最后一丝空气。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像断线的风筝,直往深渊里坠。契约的反噬,它不需要言语,就能让我在窒息中尝到违背的苦果,那将是比死亡更漫长的折磨。

就在我眼前发黑、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那股恐怖的窒息感潮水般退去了。我瘫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又咸又涩。

那喑哑的声音,如同贴着地狱边缘传来,冰冷地重复,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亲手……勒死她……用她绣的帕子……今夜……子时……”话音落下,如同最后一片雪花坠地。

窗外的狂风,屋内的死寂,都凝固了。只有那对红烛,还在不安地摇曳着,火苗拉得细长,挣扎着抵抗那无孔不入的黑暗,在墙壁上投下我孤魂野鬼般摇曳的影子。那对交颈野鸭的帕子,此刻就揣在我怀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皮开肉绽。青禾…青禾…这个名字在我死寂的脑海里反复撞击,每一次都带出更深的绝望和冰冷的恐惧。

子时。那两个字像两枚生锈的铁钉,狠狠楔进我的太阳穴。

雨终于落下来了。不是雨点,是倾盆而下的天河之水,狂暴地砸在屋顶的青瓦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座房子都在水幕中瑟瑟发抖。风在门窗的缝隙里尖啸,如同万千厉鬼被阻隔在外,正疯狂地撕扯抓挠,想要破门而入。

我像个被牵了线的傀儡,僵硬地挪到门边,拔掉沉重的门栓。冰冷的、裹挟着雨腥气的风猛地灌进来,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一个湿透的蓝色身影裹挟着风雨跌撞进来,是青禾!她浑身湿透,单薄的蓝布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青涩的轮廓。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唇冻得发紫,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裹了好几层的小包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阿…阿诚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咯咯作响,不知是冷还是怕,“雨…雨太大了…爹娘怕…怕耽搁了明天的…明天的吉时…让…让我今晚就…就过来…先…先避避…”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把那个油布包袱塞给我,冰凉的指尖碰到我的手,“是…是娘刚蒸好的…喜饼…还…还热乎着…”她抬起头,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大,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惊惶和全然的依赖,直直地望着我。

那目光,像烧红的针,瞬间刺穿了我早已麻木的心房。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满了滚烫的沙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怀里冰冷的油布包裹,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体的微温。明天?吉时?再也没有明天了!一个无声的、绝望的嘶吼在我胸腔里疯狂冲撞,却找不到出口。

“快…快去换身干衣裳…”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别…别着凉…”我几乎是推着她,把她推进那间点着红烛、贴着褪色喜字的所谓“新房”。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疯狂的雨声,却关不住那如影随形的、来自地狱的注视。

青禾低着头,羞涩地绞着湿透的衣角,背对着我,开始解那盘扣。烛光勾勒出她单薄而柔和的肩背线条。那对红烛的火苗,在我眼中剧烈地摇晃、拉长、扭曲,如同垂死挣扎的鬼魂。怀里那块鸦青色的帕子,冰冷刺骨,却烫得我灵魂都在灼烧。那喑哑的命令在耳边轰鸣:“亲手……勒死她……用她绣的帕子……”

时间凝固了。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丧钟。我看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那里面,跳动着年轻而温热的生命。交颈的野鸭…白头到老…那些笨拙却滚烫的祈愿…都是谎言!是诱饵!是通往地狱的阶梯!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混合着毁天灭地的暴戾,如同火山熔岩般在我体内轰然爆发!那契约的力量,那槐树下的积年怨毒,在这一刻彻底吞噬了我残存的人性!

我猛地扑了上去!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右手死死攥着那块冰冷的鸦青帕子,带着全身的蛮力,狠狠勒向那截毫无防备的、天鹅般柔嫩的脖颈!

“呃——!”青禾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惊骇的闷响,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她那双总是低垂着、带着羞怯的大眼睛,此刻难以置信地、惊恐万状地瞪圆了!瞳孔深处映出我扭曲狰狞如同恶鬼的脸!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所有的依赖、羞涩、对未来的懵懂期盼,在刹那间被巨大的惊骇和撕裂般的痛楚彻底淹没!她纤细的手指本能地、疯狂地抓挠着勒紧她脖子的帕子,抓挠着我的手臂,指甲划破了我的皮肤,留下道道火辣辣的血痕。

“呜…阿…诚…哥…”破碎的音节从她被死死扼住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颤音,像玻璃碎裂的尖响。那双瞪大的眼睛里,除了濒死的恐惧,更多了一种让我灵魂都为之冻结的东西——一种彻骨的、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绝望!她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这副禽兽不如的模样刻进轮回里!

她身体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像一条离水的鱼。抓挠我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垂落下去。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空洞地睁着,映着那对摇曳的红烛,也映着我这张沾满罪恶、扭曲变形的脸。那里面最后一点光,如同风中残烛,一点点、一点点地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变成两潭死寂的、凝固的黑冰。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一个眼珠赤红、嘴角因极度用力而咧开、如同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

就在她眼中光芒彻底熄灭的同一刹那——噗!噗!那对燃烧的红烛,毫无征兆地,同时熄灭!没有风,没有动静,就这么诡异地、彻底地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狂暴的雨声和风声,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如同万千冤魂在齐声恸哭!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我僵在原地,手臂还死死勒着那已经彻底失去生命、正在迅速变冷的脖颈。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手臂流下来,不知是她的泪,还是我被她指甲划破流出的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灭顶的悔恨。

“嗬…嗬…”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喘息声,在我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带着浓烈的、腐烂泥土混合着陈年血腥的恶臭,猛地喷在我的后颈上!冰冷、滑腻、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僵硬地、一寸寸地扭动如同锈死齿轮般的脖子。

黑暗中,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像烧红的炭块,悬在我眼前不足三尺的地方!那红光幽幽地、贪婪地注视着床上青禾已然失去生命的躯体。紧接着,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贪婪的撕扯和咀嚼声!伴随着骨头被轻易咬碎的“咔嚓”轻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不——!”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终于冲破了我痉挛的喉咙!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扑去!

我的手没有碰到任何羽毛或血肉的实体,却像穿过了一片粘稠冰冷的浓雾。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在我扑来的瞬间猛地向后一退,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怨毒!

借着窗外偶尔划过的惨白闪电,我看到了!

在那两点猩红光芒的下方,在那本该是乌鸦头部的位置,一张扭曲的人脸正贪婪地埋首在青禾敞开的胸口!那张脸沾满粘稠的鲜血和破碎的组织,正疯狂地啃噬着!闪电照亮了那张脸的轮廓——清癯,皱纹深刻,下巴上似乎还有一绺稀疏的山羊胡须!正是爹血书中描述的,那个被他用锄头砸死的走方郎中的模样!

那张血淋淋的人脸猛地从一片狼藉的胸膛里抬起!闪电的光芒清晰地映照出它——清癯的面容刻满深如刀凿的皱纹,沾满粘稠的猩红与破碎的肌理,一缕稀疏的山羊胡须被血糊得紧贴在尖削的下巴上。它嘴里还叼着一块温热的、尚在微弱抽搐的东西,暗红,布满沟回。那双眼睛,不再是两点猩红的炭火,而是变成了两汪深不见底、翻涌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血潭!

它死死地、死死地盯住扑到近前、目眦欲裂的我!那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满足,只有一种沉淀了数十年、冰冷到极致的、纯粹的恨!一种要将仇人血脉连根拔起、挫骨扬灰的恨!

“啊——!”我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断!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嘶吼,双手不顾一切地向前抓去,只想撕碎这张来自地狱的脸!

那张血淋淋的郎中面孔,在我疯狂抓攫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它的瞬间,猛地向后一缩!那张扭曲的脸庞上,怨毒的双眼骤然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极致疯狂与残忍快意的光芒!它叼着那块温热的、尚在抽搐的暗红之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紧接着,它整个形体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浓重黑烟,猛地向内坍缩!无数漆黑的羽毛虚影在黑暗中狂乱地飞舞、旋转!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在羽毛旋涡的中心急剧闪烁,最后“噗”地一声轻响,如同烛火熄灭。

闪电的光芒也恰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房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纯粹的黑暗,以及窗外永无止境的、如同万千冤魂恸哭的狂风暴雨。

死寂。比坟墓更深沉的死寂笼罩下来,压得我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内脏破裂后特有的、甜腻的腥臊,像湿冷的裹尸布,死死缠住我的口鼻。青禾…那具尚带余温、胸口却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空腔的躯体,就冰冷地横陈在几步之外。刚才那啃噬的“咔嚓”声,那两点猩红光芒下郎中狞笑的扭曲面孔,还有那最后如同鬼魅般消散的鸦影……这一切疯狂而恐怖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烫在我的灵魂里。

我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身体筛糠般抖着,不是因为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那无法抑制的、灭顶的恐惧和巨大的虚无。结束了?那索命的契约…结束了?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光,吸引了我的视线。是墙角。那里放着一个盛了半盆清水的铜盆,原本是给青禾净手预备的。此刻,窗外一道极其微弱的、不知是残月还是遥远闪电反射的光,恰好透过被狂风撕开的窗纸缝隙,斜斜地投射在那铜盆平静的水面上。

水面,微微荡漾着,映出了一张脸。那……是我的脸吗?

铜盆幽暗的水面,像一面来自地狱深处的镜子。那里面映出的轮廓,分明还是我的头颅,我的五官位置,但一切都在扭曲、变形、异化!

皮肤,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透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死尸般的青灰!脸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凹陷,颧骨如同刀锋般高高凸起,几乎要刺破那层青灰的皮!嘴唇萎缩、干瘪,向后咧开,露出森白、尖锐、如同野兽般的牙齿!那牙齿的形状,正变得越来越不像人齿……

最恐怖的是眼睛!那还是眼睛吗?瞳孔,正疯狂地扩大、扩散,吞噬着眼白,颜色由深棕急速转为一种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漆黑!如同两潭凝固的、吸收一切光线的墨汁!而在那扩散的、非人的漆黑瞳孔深处,一点猩红的光芒,正如同被点燃的鬼火,幽幽地、冰冷地、不可阻挡地亮了起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眼!

我死死地盯着水盆中那张迅速异化、非人的脸。那脸上,我残存的、属于“阿诚”的最后一点表情——那混合着无尽恐惧、悔恨与绝望的表情——正被一种冰冷的、空洞的、纯粹的饥饿感所取代。那对猩红的鬼火之眼,在水面的倒影中,正贪婪地、直勾勾地……盯向窗外。

窗外,是狂风暴雨,是沉沉黑夜,是那棵盘踞在村口、歪脖子老槐树的方向。

喉咙里一阵难以抑制的、非人的瘙痒。我下意识地张开嘴——“嘎——!”

一声粗砺、沙哑、如同破锣摩擦,却又带着某种穿透雨幕的诡异力量的鸦鸣,不受控制地、尖厉地冲出了我的喉咙!

本章节完

喜欢【民间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